芈秋默默听他说着,一言不发。
空间里边儿吕雉忍不住道:“真看不出来,他感情还挺充沛!”
“嗨,”武则天摇头道:“男人都这样,伤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轻描淡写,伤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重拳出击。”
萧绰嘿嘿笑了两声:“你现在递给他纸笔,《悲伤逆流成河》他都能写出来!”
芈秋忍着没笑出声,略微过了几瞬,方才迟疑着问他:“贤妃那边,你想怎么处置?”
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浓烈至极的恨色,又掺杂了几分恼怒。
毕竟贤妃是他宠了多年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度高居榜首,凌驾于诸多后妃之上,现在亲身试验之后却发现她毒如蛇蝎、豺狼之性,未免也太打脸了。
皇帝下意识的觑了一眼芈秋神情,见她似乎无意嘲讽自己,略松口气,却不曾如先前那般下令将靖国公府满门抄斩,而是在短暂的细思之后,冷笑出声:“当日朕执意要贤妃入宫,母后不允,道是她不孝不悌,在府中时便与嫡母不睦,不可选充宫闱,奈何朕被她的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竟是一意孤行……”
芈秋心说真是男人两片嘴,横竖都有理,当初不是你自己说贤妃可怜,在靖国公府被悍妒蛮横的靖国公夫人欺负吗?
现在又变成贤妃不孝不悌了。
她暗中翻个白眼,听皇帝继续道:“她侍奉朕多年,朕自问也是了解她的,若真是将靖国公府满门抄斩,只怕她反倒快意!不必问罪靖国公府,只以其生母教女不善为由将其赐死,至于她一心扶持的好弟弟,也从国子监革名,叫靖国公府清理门户!告诉淑妃,别叫她死了,就算是死,也等她知道了靖国公府里的变故之后再死,朕能叫她鸡犬升天,当然能叫她鸡犬不留!”
这叫芈秋怎么说呢。
爱的时候是真的爱,恨的时候也真正是辣手无情,刀刀都往贤妃最痛的地方割。
所谓男人的情谊,向来都是世间第一等靠不住。
她默然几瞬,却无意替贤妃求情,当下痛快的应了。
皇帝刚刚小产,身体疲弱,只是一股恨意支撑,方才勉力支持,现在心头的那口郁气散了,疲乏便如潮水般涌来。
芈秋见状,便伸手抚了抚他面庞:“睡吧,醒了就好了,我娘在外边儿守着,不必担忧。”
皇帝轻轻应了一声,饱含感情的看她一眼,顺从的合上了眼睛。
……
前殿的百官宫宴还在继续,芈秋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很快赶了过去,至于外命妇这边,则全权交付给了淑妃。
座次都是早早排放好的,命妇们早就到了,见皇后和贤妃久久不到,难免暗自揣测。
淑妃倒还撑得住,言笑晏晏,不露怯色,同众人解释:“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事发突然,皇后娘娘与贤妃在寿康宫侍奉。”
众人无论信与不信,都做出一副为太后担忧的模样,又盛赞皇后与贤妃的孝心,齐齐将场面糊弄了过去。
淑妃既为太后身体忧心,又因今日之事而踯躅不已,强颜欢笑生捱了两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这场宫宴,不等众命妇依次散去,又着人去传了靖国公夫人前来。
靖国公夫人得知贤妃在寿康宫侍奉太后之后,心头便起了疑云。
贤妃有了身孕,这消息她早有耳闻,家里边姨娘老早就抖起来了,连带着贤妃的弟弟都扬眉吐气。
靖国公夫人虽深觉晦气,却也知这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同样贵重,而太后作为当今生母,只有盼着当今早有儿息的,怎么会叫大着肚子的贤妃侍疾?
不顾惜她,也得顾惜她腹中的皇嗣啊!
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这会儿淑妃点了她过去,靖国公夫人难免嘀咕,心头惴惴,哪知道到了琼华殿之后,淑妃就丢下来一个晴天霹雳!
贤妃这一胎怀相不好,太医明说是保不住的,她起了坏心思,以皇嗣陷害皇后,还害得皇后失子……
淑妃直接转达了皇帝的意思给她——朕心知此事与靖国公府无关,不愿问罪府上,只将贤妃一脉连根拔起,将此事了结便是。
好消息它说来就来!
靖国公夫人头晕目眩的想,确定今天是冬至,不是过年吗?!
这些年在府里,她着实受尽了闲气!
丈夫偏宠妾侍,庶子飞黄腾达,小妾也不安分,处处掐尖要强。
最戳靖国公夫人心肝的是,贤妃居然撺掇着靖国公上疏立她胞弟为世子,亏得她娘家还有几分底蕴,先下手为强,走了礼部的路子请封世子,靖国公夫人和儿子才没有沦为整个帝都的笑话!
这会儿听淑妃说完此事,靖国公夫人顿觉喜从天降,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谢过恩之后,脚下生风,兴冲冲的回府去了。
……
皇帝睡醒之后,便见庄静郡主守在一边,他心里边儿一下子就安了,轻声问:“母亲,陛下呢?”
起初见到庄静郡主的时候,皇帝心里边是很不以为然的,后来受了她几次折磨,更觉仇视,只是慢慢的、伴随着庄静郡主的关怀与爱护,他的态度也慢慢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