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瞧了白玖,见白玖已坐到了王氏身边悄声说着什么,便主动到了老夫人身边:“娘,我可点戏么?”
“舟哥儿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想点便点,谁还能拦着你不成?”老夫人笑了笑,“故意跟娘客气么?”
赵氏笑道:“舟哥儿这是懂礼数,不像其他人家养的公子,一个个眼里只当没人似的,舟哥儿年轻有为,又如此知礼,只怕满京城也找不出一个来。”
老夫人笑道:“莫夸他,真要忘形了,舟哥儿,你点两出吧,若是时间不够,就将我点的划掉,左右我也听不到那时便倦了。”
又问:“疏雨,你可点过了?”
这话问的是他那妹妹,闺名唤作马疏雨。
“点了。”马疏雨不敢抬头看叶舟,脸红着小声说了句。
叶舟将白玖昨日点的又拿笔写了上去,交给了戏班子。
正要走时,见马疏雨拉了下他的衣角,又很快放开。
“怎么了?”他俯下身问。
马疏雨见他一下离这般近,脸更红了。
她小声道:“叶舟哥哥方才不是问我娘的梦么?其实我娘做了噩梦的,可怕的梦,说是有人拿着刀在梦里追杀她……我听着挺害怕的。”
叶舟算是彻底被白玖的话惊到了。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见白玖从王氏那儿坐了回来,便又坐回了她旁边。
并讶异道:“被你说中了,还真做了噩梦,而且和你说的八九不离十。”
“那是自然,我能言语的,多半是确定的象,怎会妄语?”
白玖正说着,看上一出戏已落幕,锣鼓敲敲打打又开始了下一场。
她不禁“咦”了一声:“似乎是我昨日点的?”
叶舟得意笑道:“正是《哭过桥》。”
白玖明白了,想必她点的能顺利演出是叶舟的功劳,于是笑着真诚道了个谢。
叶舟问:“不过我瞧这戏不大喜庆的样子,你为何点这出?”
“我瞧了册子,是说一个人生前骤然死去,不愿喝下孟婆汤忘记前生记忆,后来菩萨送她还阳,许她十日期限,叫她去人世间再看最后一眼,后来她站在三生桥上大彻大悟,终于放下执念,得道成仙的故事。”
白玖笑道,“又圆满又引人深思,哪里不太喜庆了,这可是大大的喜庆。”
叶舟问:“只要大彻大悟就能成仙?”
白玖稀奇他这关注点总不同寻常。
“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只是戏文的夸张演绎罢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不再说话,都在认真看戏。
老夫人数次往这边看,都觉得叶舟能静下心看戏,实在稀奇。
他最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哪里爱看这一句能唱一刻钟的戏?
圆月当空。
白玖抬头望了眼,又望了眼赵氏。
若是今晚她就住在将军府,想必还好些,若是夜色行路,才是真正的难办。
老夫人总算熬不住了,和赵氏说了几句便回去休息了,只叫王氏好生陪着。
王氏这才找到机会同赵氏单独说话儿。
白玖一直留心那边,后面的戏便没怎么听了,只是她偶尔瞧了一眼,叶舟望着戏台目不转睛,看得比她还认真的样子,让她有些忍不住想笑。
一场戏足唱了一个钟头。
白玖忽听得叶舟叹了口气:“这个李华兰也是个可怜人。”
“李华兰是谁?”她一怔。
叶舟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我们不是一道看得吗?你连主角的名都没记住?”
他第一次认真看戏,还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愣是从头看到尾了。
本想和白玖讨论下,谁知……她竟然没看?
白玖略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