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与叶江说来倒也没什么深刻的故事,因为叶江与叶舟之前差不多,常年待在边境的军营,他们极少见面。
只是对她来说,既嫁人了,那人对她又没什么过错,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了。
“大嫂没想过再嫁良人吗?”白玖问。
“再嫁么?”王氏笑笑,“嫁给良人是用半生气运去赌的事,若非良人又该如何是好呢?嫁人不过是为自己寻个归宿而已,既有了归宿,何必离巢?”
她道:“叶府很好,你别看老夫人面冷,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对我也很好,哪怕是对待下人,也从无苛刻的,这样的人家,离了去哪里找第二个呢?”
王氏的娘家家境倒也不错,可惜只是从商富庶,本朝轻商,因而并无什么地位,能嫁进将军府也是高攀了。
她身为王家长女,有帮着家族打理一些生意,出阁前曾意外与叶江有过短暂的接触,互相有个脸熟,话倒是没说上几句。
谁知后来,她父亲通过金钱的力量,硬是打通多方关系,为她的婚事接触了盛京许多大户人家。
说是接触,不过就是托媒人提一嘴而已,本来王氏父亲也不抱什么大希望的,只是人人都有侥幸心理,万一呢。
谁知这个万一竟真砸中了王家。
叶江同意婚事了。
王氏得知这个消息时,并不敢相信,真嫁入将军府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有了些真实感。
后来她才知道,叶江的父亲本身就从底层靠着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倒也并不歧视什么身份的,也给予了叶江充分的择偶自由,而叶江当时对婚事又持无所谓的态度,所以在那些女子里面选了个最眼熟的。
也就是她了。
王氏笑道:“很不敢相信是不是?我父亲当时还送了很多嫁妆到将军府来,将近一半的家当了,不过府上退了一大半回去,说王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何必做讨好姿态?”
她感慨道:“剩下那些嫁妆依然很丰厚,不过叶家一分也没要,写了个单子存入库房了,库房钥匙交给我了,你说,这样的人家还不够好么?所以我不愿你和离什么,你即便再嫁,也未必有现在好。”
白玖笑了下,未置可否。
她不是一门心思要离开非要做封建社会独立女性什么的,和离只是她最坏的打算,若是叶舟或者老夫人不喜欢她,她确实没必要死皮赖脸地占着人家少夫人的位置,这也不太道德。
王氏道:“老夫人虽然心中觉得你的身世多少有些配不上舟哥儿,这倒也正常,可老夫人若真的瞧不上你,当初就不会一口答应让你进门了,只是没想到你得了个痴傻的病,这才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年。”
白玖点头。
这也是真的,毕竟老夫人将她养在偏院,看着惨了些,却从未苛待过她,该吃吃该喝喝也没短了什么。
王氏道:“你原先这病也是请了几个大夫瞧过的,但都束手无策,反倒一年比一年重,唉,不过也许是天意,你和舟哥儿一定是有缘分的,不然为何他一回来你便好了呢?”
白玖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
原先的白久终究是和叶舟有缘无分的啊。
她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终是一根白绫了结了,这是她的选择,倒也无说好坏。
“瞧我,又说到你的事上了,你现在好了便好好过,不要多想了,我也是许久未有人好好说说话了,你不要介意。”
“不会。”白玖笑道。
“我夫去了这四年,我很少梦到他,四年也不见得有两次,唯有这段时间,却经常梦见,若说我原先不信这些,那现在亲眼见了马夫人的事,也不得不有点信了。”王氏握住她手,眼眶微红。
“白玖,你说,是他真得回来了吗?”
白玖皱了皱眉。
单从这些信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夜睡咒也无用吗?”
“有些用,但仍然能梦见。”王氏说,“方才不是打了会瞌睡么?也梦见了。”
“那叶将军在梦里说些什么呢?”
“这才是我最奇的,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王氏的眼神望向窗外,逐渐失焦,“他还穿着一身盔甲,站在一条河边,河边长满了芦苇,那条河很宽,风吹着芦苇晃着,水面却静得很。”
“河边有船么?”
“没有。”
白玖再次皱眉。
她不确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意有所指。
她一接触赵氏便知晓她缠上了麻烦是因为她感觉到了阴气,可在王氏这里,她没感觉到,一丝都没有,甚至她的气色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影响。
若说是巧合,也不至于集中在这些天,都是差不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