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二十五岁拿到华百奖,而杨凋二十八岁才拿到。
所有拿到这个奖的人,上台无一不是一长串的感谢名单,但是陶萄却完全不在乎似的。
主持人便又继续问陶萄:“陶导,你还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陶萄听着主持人的话,仿佛真的是被主持人推一步她便走一不:“非常感谢影协的诸位评委们,这次终于把奖颁给我了。”
这句话……这句话……
“终于”把奖颁给她了。
能不给么,雄田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奖都拿到了,如果这次华百奖再陪跑,那么影协可以就地解散了。
导播很懂事地将镜头扫过台下诸位明星们的脸,让大家看到了众人对陶萄话最真实的反应。
错愕、惊讶、看好戏和吃瓜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更多的是震惊。
对杨凋和傅南的镜头,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却依旧拍到了他们的脸。
傅南的眼皮耷拉了两下,似乎在思索什么,杨凋则是保持沉默。
主持人咽了咽口水,脑袋上冒出了冷汗。
“非常感谢陶导对华国影坛做出的贡献,相信假以时日,TAO的名字一定会在世界影坛上大放异彩。”
场面安静了一瞬。
然后人们听到她道:“当然会。”
不是什么谦虚的词,而是带着肯定意味的“当然会”。
这句话说完之后,台下再次安静了。
坐在后排的傅南的学生,曾经请陶萄喝茶的那位青年,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
不知为何,她站在那里,开始说话时,人们便开始不再注重她的长相。
抛开长相之外,她有更加吸引人的内质。
就像现在,她的眼神干净而漆黑。
很平静的。
人们便不由自主地信奉她的话。
而她看向傅南时,眼神里带着旁人看不懂的东西,傅南却看懂了。
那是一种漠视和不与为伍的平淡。
欲成大树,不与草争。
傅南在这一刻,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坐姿有些不稳。
她已经不再需要华百奖为她证明什么。
它不是雪中送炭的荣耀,而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头衔。
她那双眼神里甚至没有蔑视和挑衅,而是平静至极。
可实际上,她站在台上,说了那句话,便是对傅南最大的蔑视。
但向来在影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傅南,此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毕竟他没有拿到过雄田奖,几次得到过奥斯卡的提名,但是也从来没有拿到过。
陶萄在现在这个年龄的成就,足以“蔑视群雄”,没人这么年轻便能像她一样。
她如今所站的位置,已然是很多影圈的人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如果她在影片中所展现的灵气能一直保持,傅南想,那也许是他的不幸,但是却会是华国影坛的大幸。
傅南看着自己有些干枯的手,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他似乎的确老了。
*
这一次颁奖典礼,大概是见惯了声色犬马场面的明星们,记忆最为深刻的一次。
陶萄让他们见到了另外一种活法。不是不断的耽于声色享乐,不是不断寻求外部的刺激。
——以她的外表,她分明可以比娱乐圈绝大部分的人混得更好,可是她并未用她的脸作为她的武器。
——她的谈吐甚至会让人忘记她的长相。
那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人格魅力。
从去年到今年,人们能够感受到,她在不断地向内寻求一种满足。
因此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这舞台上,向傅南表达自己的态度,虽然看似平静,但是那种平静让人心神巨震。因此她的《看挽灯》比去年的《帷幄》分数更高,内里的人文性已经改过了商业化影片最为强调的戏剧性,可是仍旧能做到影院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