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心宽。”檀旆起身来到我旁边,弯腰将我抱起,往床边走去道:“天色已晚,该安歇了。”
我抱着檀旆的脖颈,把头靠在他肩上,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你也别心宽成这样,”檀旆恼火道:“孩子的事你难道不着急?”
“不急不急,我还想再多玩两年,肚子里揣那么大一团不好活动……”
然而檀旆明显着急,一刻钟都没浪费,其结果就是第二天我的腰有些酸,明明要去找盛淮谈事,愣是缓到了中午才出门。
檀旆说要送我去大理寺,我没拒绝,可惜刚到王府门口就有人来找他商议事情,让我不由得感慨五官中郎将平时日理万机,居然连免职都不能让他繁杂的事务减少多少,这也忒惨了些。
我跟檀旆说我自己去大理寺就行,檀旆叮嘱我说别以为他不跟着我就可以红杏出墙,要时刻警醒自己已经是个成婚的人。
我懒得接他的话茬。
我来大理寺的次数很少,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里气派非凡的大门,表哥说有机会他一定要上表重修刑部大门,最起码在架势上不能输给大理寺,不然总让人以为大理寺压刑部一头似的。
今年上半年也算风调雨顺,只要沅国的税收持续安稳,表哥的愿望想实现应该不难,毕竟许多官署都翻修过一遍,听说户部那里还有盈余。
因为檀旆不能陪我,所以直接把东平王府的令牌给我,我不知王府的令牌在这是否好使,但看他给我时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大理寺门口的侍卫看过令牌以后,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印证了东平王府令牌的确有相当之强的功效,我不由得暗自心痒想把这块令牌昧下,以后出入这些地方用不着等通报,想想就很开心。
除此之外我并不会拿这块令牌做什么坏事,希望上天看在我之前一直循规蹈矩的份上,让檀旆忘了跟我要回令牌这事。
走进大理寺,我立刻就发现了这块令牌带来的负面效果——因为有了它便能出入各官署畅通无阻,结果没人来给我引路。
我上次来大理寺,已是三年前,还是由父亲带领,对路线本就没特意记过,这次更是只能凭着记忆瞎蹿,不过好在沅国官署的排布大都一样,我绕了几圈后确定这地方的排布跟刑部差不多,以盛淮的资历和职位,应该会在靠西面一点的地方……
我找准了方向准备往西面走时,忽然发现前方围了一群大理寺的官员,往其中一座屋子里探头探脑,我好奇地走过去,抓了一个小吏模样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小吏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大理寺卿在训人。”
我追问道:“为何训人?”
“嗐,还不就是刘茂贪墨,大理寺的官员也牵涉其中——由于收受贿赂,给了余进宝轻判流放边疆,被刑部的人给查出来,这次重审,有人想翻案,又被刑部的人给查出来——大理寺接二连三被刑部的人打脸,大理寺卿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啊!”小吏痛心疾首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好事,怎么就从没有人给我行贿。”
旁边有人听到小吏这句话,转过头来问:“有人给你行贿你又待如何?”
小吏义正词严道:“我一定保留证据,上报御史台,让寺卿大人看到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那人撇嘴道:“可得了吧你,戏太过。”
我与小吏说话间,大理寺卿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此案你们暂不必管了,我会另寻人选来处理,希望你们说自己没接受贿赂的话是真的,要是再给御史台抓到什么把柄,就都等着被撤职查办吧!”
大理寺卿要找别人来接手,倒是正合我意,我忙问小吏道:“有劳,请问盛淮盛大人在何处?我找他有事。”
小吏给我指了方向,果然是西面的一座公署,我匆匆谢过,赶紧奔了过去。
走进公署,入眼即是比刑部还多的书架以及卷宗,琳琅满目地摆在屋子后面,有人穿梭其间,时不时拿下其中一份研读。
我打眼一望,找到了坐在窗边撰写公文的盛淮,直直朝他走去。
我走到盛淮面前带来的阴影让他从公文之中抬起头来,他看我一眼犹疑道:“还从没见你到大理寺来找我,有事吗?”
大理寺卿几时会把案件移交给别人我并不知道,所以时间紧急,我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推了余进宝那件案子?”
盛淮点头,直接承认,没做多余的解释。
“接手的人没处理得宜,出了乱子,逼得一对父女绑架刘茂的女儿来威胁,我表哥昨天刚处理了这件事。”我在盛淮对面坐下,真诚地道:“你们大理寺卿如今要找别的人来处理此事,如果找你的话,希望你别再推了。”
第100章
盛淮闻言愣住。
看到他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为免于被盛淮当作我劝着他往火坑里跳,我赶忙把檀旆要我带的话跟盛淮复述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只负责带话,是怕你有顾虑,如果此事真的叫你感到为难,就当我没来找过你。”
盛淮没接茬,垂眸陷入沉思。
我心下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后悔刚才坐得太急,这样的烫手山芋任谁都是避之不及,我却来劝他接,想想自己真是糊涂,难保说不上几句话我就得从这离开,要是没坐下的话离开的动作也能稍微流畅些……
就在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起身告辞时,沉默了半晌的盛淮终于开口道:“此事的确叫我感到为难,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中郎将要你带的话正好解了我的后顾之忧。我答应你,如果寺卿大人再将此事交给我,我便不再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