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盯上我家了——桓婧
时间:2022-03-09 07:17:49

  不过这些话也用不着细说,我只叹了一口气对侍卫道:“这里是刑部,并非不法之人私设的牢狱,哪能这么做?”

  侍卫也无奈附和道:“姑娘说的是,咱上头有大沅的律法压着,哪能这般随意?我就是想想罢了。”

  侍卫带着我来到刑部大牢,跟狱卒说明来意,接下来便由狱卒带着我去关押唐静的地方。

  因为担心犯人会藏匿用来逃跑或自尽的工具,牢房一般都会被收拾得很干净,犯人换上囚衣进去,带不进去任何外来物品,把犯人越狱的风险降到最低。

  如果碰上阴冷的冬日,这牢房自然是会冻得叫人瑟瑟发抖,还好现在是夏末,唐静虽然已经绝食了几天,但只是蜷缩在房间的一角不动弹,在空旷的牢房中看着甚为显眼。

  我接过狱卒手里的托盘,端着饭菜走近,看见唐静抱膝靠坐在墙边,脸上挂着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我的靠近没有引起她的丝毫反应。

  刑部大牢的饭菜虽说不上多好,但对一个饿久了的人来说应该也算喷香,唐静却连眼皮都没抬,如果不是感染风寒堵住了鼻孔闻不到气味,大概就是饿过头反而不想吃……

  我把托盘放到唐静面前,像一个饭馆的伙计那般对她卖力推销:“你看今天的菜色,荤素搭配得宜,还有开胃的红豆汤,米粒也是颗颗饱满,水量适中,嚼起来硬度正好,你要不试试?”

  唐静没接我的话,也没动一下。

  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通过减少说话和动作来保持体力,的确是聪明的做法,不过这种情况棘手,我忍不住挠了挠头。

  父亲说过,劝人的时候,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得说对方想听的话,不然就是在浪费口舌——唐静想听什么,我得仔细斟酌。

  我往旁边抱了一堆干草过来铺在地上,在唐静对面坐下,与她闲话家常一般开始了我的自言自语,“前些天为了余进宝案件重审的事,我去了一趟大理寺,盛大人说重审可以,但如果想更改判决,需要拿出余进宝故意逃脱罪责的证据,以及刘茂贪墨一事最好不被翻案。”

  “为了找到证据,我表哥已经带着刑部的人忙了好几天,御史台的司空大人也费了大劲寻找刘茂贪墨所得钱财的迹象,叫我帮了个小忙,我帮完以后,司空大人说他不信刘茂还能翻得了案——”

  “这位司空大人你可能不认识,但是对沅国朝臣来说那可真是如雷贯耳,看见他就忍不住腿抖,因为这位司空大人谁都敢参,说话又狠,只要被他盯上,任你有滔天权势,也得老老实实去受一百大板。”

  我在刑部大牢说着檀旆注定听不见的糗事,正滔滔不绝,唐静忽然在此时开了口打断我,“你说的,是那位名叫司空逸轩的御史,参五官中郎将檀旆,在西郊樱花林聚众斗殴?”

  我连忙打住话头,掩唇尴尬地咳了一声,“原来你知道。”

  唐静虽然知道,但脸上并未因此露出丝毫欣喜的表情,“司空逸轩是士族,五官中郎将却是庶族出身,这不过又是一笔你们士庶争斗牵扯出来的糊涂账。”

  “那你知不知道斗殴双方都被罚了一百大板?跟檀旆打架的就是士族出身、在大理寺负责重审余进宝一案的盛大人。”

  我这句话总算触动唐静,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眼见这话有用,我补充道:“对了,檀旆是我夫君,你知道吗?”

  唐静愣怔了一下,沉默片刻,望着我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你们的关系……真是混乱。”

  只要她肯接我的话茬,想说什么都行,我并不介意。

  我无奈道:“唐静,说句托大的话,世人对我们误解颇多,因为某几个人的胡乱作为,就给我们打上草菅人命的印记,仿佛沅国朝堂全是恶人一般。”

  唐静垂下眼眸,“不全是恶人,但也不全是好人。”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沅国朝堂更多的,其实应该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普通人,他们大多数不会做恶,偶尔行善,怕麻烦,巴不得什么事都不要落到自己头上,安稳度过自己十几年的仕途就好。朝中出现了那种,借自己手中权势为己谋利的官员,其他人不敢说同流合污,但也不会出手阻止,因此才有了你家的冤案。”我话锋一转,道:“但沅国也的确存在为民请命的官员,有这些人在,此事既然被捅出来,最后就不会不了了之。”

  唐静再次陷入沉默。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再多嘴只怕会适得其反,眼瞅着时间已经足够,我便也起身离开,接下来还是让她自己想想的好,“我知道,之前一系列的事,让你对沅国的时局感到绝望,但在我看来,此刻分明是最有希望的时候,正因为最有希望,遇到的阻力也会很大,所以更需要坚持下去。你难道真的不想亲眼看看,你弟弟被无罪释放,一家人得以团聚的景象?”

  我边转身边道:“你信与不信,我们都会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把事情办下去,如果你真的糊涂把自己饿死,那我也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去你墓前告慰。唉,我只是觉得,那样有些可惜……”

  我走出刑部大牢再次来到官署,跟表哥打招呼说我先回去,表哥问我劝得如何,我也只能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你都说了死马当活马医,我不知能不能成,但愿她别犯傻。”

  表哥小声祈愿:“再过几天我爹就该升任刑部尚书,这会是他任职以后的第一件案子,身为人子,我实在是不想让他因这件事而脸上无光。”

  “大姨夫真的要升官?”我惊喜道:“还未来得及恭贺。”

  “等这件事解决了再恭贺也不迟。”表哥苦着脸道:“还不知是喜是忧。”

  沅国朝堂的问题颇为复杂,牵连甚广,想要解决不可能在旦夕之间,就算在我和表哥、司空逸轩以及盛淮他们每个人都这般尽力的情况下,该走的程序也要一步步走。

  所以等到余进宝的案子重审,已经又过了十几日,旭京的天空染上几分初秋的凉意。

  我和檀旆与此案的联系都不算密切,却还是在大理寺开庭审理的前一天接到了要我们到场的消息,从门房传来的这条消息中,我已经多少体会到此案重审所面临的巨大阻力,以及修改判决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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