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计算制作棉衣的费用时,门房送来一封书信,据说是从漠北那边寄来的,内容都要经过边关守卫的查看,确定没有通敌的消息才行。
漠北异族之中,会给我写信的也就只有云夏和亚克当,我也的确在落款处看到了云夏的名字。
信里的内容大致说的是:亚克当安排在南楚的那位谋士,同时也是撺掇赫冲刺杀檀旆的那人,在得知大沅和漠北王廷签了新的条约,不再为敌以后,并没有听从命令回到漠北,而是准备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搅弄大沅朝堂的风云。
云夏在信里深感抱歉,她说这名谋士的父亲就是死在与沅国的战争中,憎恨沅国人且意志坚定,南楚距漠北太远,亚克当不放心派别人,就只好派了这个绝对听命的人去。
没想到把疯狗放出,如今却是叫不回来了。
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这次撺掇书院学子闹事的幕后黑手也大致有了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名谋士。
然而这名谋士的手段实在高明,斥责沅国公主行特权阻碍战船建造,呼吁学子帮助东平王取得帝位,桩桩件件,看上去都是为了沅国和沅国的民众在考虑,听闻此事的学子也是个个义愤填膺,以护国之名行窃国之事,你甚至说不得他别有用心。
没过多久,门房又带话来,说太子殿下请我和魏成勋到东宫一叙。
如今议政殿那边已是聚集了一群朝臣在讨论学子上书之事,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的还未进入权力中心,与此事的关系也不大,自然不可能进入议政殿议事,只能私下讨论讨论。
可是现在这私下讨论是否应该,我心里却是没底。
正思索间,蒋玮似是一脸随意地闲逛到我所在的房屋门外,把头探进来,“表嫂,今日有空出去逛逛么?”
我摇了摇头,“没空。”
“在烦心学子上书的事?”
“不止。”
“那就是在心里诅咒此次撺掇学子上书的幕后黑手,恨不得把这人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一遍。”蒋玮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语气恶狠狠道。
只不过他这样子太过夸张,不让人觉得恶毒,只让人觉得这孩子演得真是活灵活现。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蒋家家训么?这次的事你不帮忙想点对策?”
“对策我有,可蒋家又没归朝,在旭京城说不上话……”蒋玮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我能怎么办?”
我拿着季昭恒给的诏令思索片刻,“你的对策绝对能解如今的燃眉之急?”
蒋玮一脸官迷样,热切地反问:“表嫂有给我举荐的门路?”
“举荐不至于,只是能带你去见一见太子。”我起身问道:“去吗?”
蒋玮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若是能见太子,燃眉之急一定能解。”
我心想蒋家培养出的孩子总不至于太不靠谱,把这事当作玩笑,而且这是跟季昭恒在东宫谈话,如果到时蒋玮拿不出什么对策,我也能尽力帮他打哈哈过去,便从王府牵了两匹马,带他直奔宫城。
季昭恒和魏成勋已经在东宫等候,我和蒋玮向季昭恒行过礼,坐下时,季昭恒问道:“不知这位少年是……”
蒋玮礼貌地答道:“在下蒋氏子蒋玮,见过太子殿下。”
“蒋家?”魏成勋挑了挑眉,隐晦地问我:“那个蒋家?”
我点头,“那个蒋家。”
魏成勋深感诧异,“你怎么认识的?”
我咳了一声才道:“他是我夫君的表弟。”
魏成勋的震惊更甚:“东平王妃是蒋……”
魏成勋说不下去,这个事实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沅国奸臣之家与百年世家的结合,听起来也太叫人胆寒了些。
好在季昭恒还是很好地保持着储君风范,“原来是蒋氏子弟,那孤倒是有兴趣想听你说些什么了。”
“小子鄙薄浅见,怕是会让太子殿下见笑。”
我不由得又看了蒋玮一眼,这时候懂得谦虚起来,这小子很上道嘛。
季昭恒笑道:“但说无妨。”
蒋玮正欲开口,宫中内侍却正好在此时进来,打断了他的话:“殿下,六公主与二皇子在殿外求见。”
听见这话,我疑惑地转向魏成勋,以眼神询问他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成勋不负我所望地为我解惑:“最近民间盛传六公主多次阻碍战船建造,传得有些离谱,说什么国防的银两都被拿来给公主买了做衣裳布料——简直可笑,要真是这样这些衣裳得穿到什么时候?不过这些事对六公主和二皇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今天过来,应该是想请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不仅如此,”季昭恒接着道:“有人说此次学子要求沅国对南楚出兵,也是因为孤妹妹所做的事,而做出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