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刑部抓人,夏锦如觉得自己本不该管,但今天这件事有些诡异,所以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到了贺于兴和许含烟的桌子旁,问了句:“需要我帮忙么?”
许含烟显然没料到跟夏锦如疏远以后,她还会说这句话,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贺于兴的实心眼也在此刻体现了出来,这般紧要关头,他居然还能镇定地说:“刑部拿人,如果帮助疑犯,会被视为同谋。”
这个时候贺于兴还在为她考虑,而不是想着赶紧脱罪,夏锦如基本可以确定今天这起事不对劲了:“刑部如果要大张旗鼓地抓人,必然身着官服手拿文书,方显得程序正当合理,刚才茶馆老板不过问一句就被呵斥,实在是显得他们心虚。我推断这次抓捕不是正当行事,所以才决定帮你们,当然了,如果我发现你们确实在做什么有违律法之事,也会转头告发你们,要不要我帮忙,赶紧决定吧。”
贺于兴跟许含烟对视一眼,见后者点了下头,才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图纸交给夏锦如:“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出去,之后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取。”
夏锦如结果图纸,刚把东西藏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如儿?”
夏锦如转过头,看到刚才的那群人已经从楼下上来,领头的人她认识,不禁同样诧异地喊了一声:“三叔?”
夏锦如的三叔在刑部任职,这事她知道,没想到会在今天碰上,实在太过凑巧了些。
三叔在来的人中官衔不低,其余人想要搜身还得看三叔几分薄面,然而三叔此时也是一脸地为难,带了点恼意道:“你来干什么?!”
多年叔侄,夏锦如明白三叔这句问话的言下之意: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也牵扯进这桩事来了?你最好赶紧给我编个理由让我带着你滚蛋,不然我把你腿打断!
夏锦如急中生智,一把抓住贺于兴的手道:“我来跟许含烟说清楚,这男人我要了,她不许再肖想。”
夏锦如这一霸气的发言把三叔以及身后的一干人等震得不清,有人甚至还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叹:“哇哦——”
三叔实打实被震惊到了,看着贺于兴难以置信地问自己侄女:“我要没记错的话,他是庶族吧?”
夏锦如目光坚定地反问:“庶族又如何?”
三叔沉默半晌,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夏锦如的后领,带着她往楼下走,边走边故意大喊:“你个小兔崽子跟我回家!”
夏锦如也适时配合三叔,发出坚强的呐喊:“就算你们所有人反对我都没用,我就是喜欢他!以后还要跟他成亲,我们是真爱,真爱是无价的——”
待走出茶馆已经很远,三叔才问夏锦如:“你今天去茶楼的目的,当真如你所说?”
夏锦如头摇到一半便止住,赶紧点了点头。
“很好。”三叔严肃道:“无论谁问起都要这么说,你给我记清楚,千万别说漏了嘴。”
夏锦如望望左右,小声问三叔:“你们今天拿人怎么不穿官服不拿文书?”
三叔瞪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夏锦如嗫嚅道:“不敢光明正大行事,背后肯定有鬼,我是怕三叔你被人利用助纣为虐。”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三叔历经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三叔一挥手道:“至于你,赶紧回家。”
夏锦如说完自己的经历,对着盛淮总结道:“你看,我真的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那张图纸呢?”我想起贺于兴让她带出茶楼的东西,觉得那应该会是事情的关键:“你后来看过没有?”
“当然看过。”夏锦如说:“一回家我就拿出来看了,画的是某座府宅的方位,但这座府宅应该不在旭京城中,我反正找不到对应。”
我见盛淮用一脸“我就不该指望你”的表情看着夏锦如,问他道:“你还是怀疑贺于兴?”
“我们听的都只是夏锦如的一面之词,贺于兴和许含烟究竟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盛淮谨慎地道:“他们的嫌疑在我这儿依旧没被排除。”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除非情况特殊,不然我一般还是信任刑部的,既然这件事跟刑部有关,我也正好去问问我表哥,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跟夏锦如和盛淮告别,我转道前往刑部,进了官署,表哥一看到我便对我招手:“来的正好,战船下水那天你也在是吧?过来补充点笔录。”
我听话地走过去,和表哥在案前相对而坐,回答了他有关当天情况的几个问题,顺便把卷宗拿过来看,正巧是檀旆回答刑部问话的笔录:“刑部怀疑檀旆?”
“没有证据,都是那些想跟东平王府作对的人瞎怀疑,非要让我们往这个方向查,简直浪费精力。”表哥不满地嘟囔着,抬抬下巴示意我看另一份卷宗:“那群水下的刺客才最惹人怀疑。”
我拿过表哥示意的卷宗展开观看,发现这份卷宗记录的时间上了年头,是十几年之前,却是个副本,还是份由表哥亲自手抄的副本,其中有一条被表哥用朱笔划出来的信息,是某位证人所录证词其中一句很不起眼的话:未受威胁。
然而在这句证词之后,负责记录的人很细心地添上一句:证人神色有异。
再往后翻,还有几人的证词被用朱笔画出来,内容大同小异,都说自己没受威胁,却都能被看出神色有异。
因为证人证词不可信,最终这桩案子被判无罪。
我看得稀里糊涂,抬头问表哥:“这和那群刺客有什么关系?”
“直觉。”表哥说了个很玄的词,“办案这么多年,我的直觉认为这其中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