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每当云澜有求于人,必是这个表情,云妙差不多都要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
“那我没有了护身玉了。”
其实护身玉之所以会被抢,也有他自己的缘故,谁叫他在学堂跟旁人显摆,恰好被刘春龙这个小霸王看见了呢?
那块如雪般透净的白玉雕成个小羊,正是自己的生辰属相,带在脖子上有清凉醒神舒心之效,他带了□□年了,虽说姐姐说它可以挡厄避邪,自己也还没见过它怎么个挡厄法,但是醒神舒心是确实的,因此他一直都很喜欢呢。
不知道这样说,姐姐会不会再给自己一块啊?
见云妙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并没有答应再给自己的意思,云澜心中酸楚,眼泪夺眶而出,都怪自己手贱拿去跟人显摆……
这下全家人都有玉,就自己没有……等爹娘知道了,怕不又是一阵数落?
云妙见他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倒想说出再给他一块的话来,但又一想,这回也该让他长长记性才是。
便捏捏他的小脸蛋,好言道:“莫哭了,好好看书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云澜委委屈屈地抹了泪,拿起书来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云妙出门,叫了小厮来顺儿过来,来顺儿不过比云澜大着两岁,看着机灵,个头却不高,身材也是瘦小的,难怪打不过刘家的小厮。
唉,来顺是周奶娘的儿子,因周奶娘又是小弟的奶娘,当初选贴身小厮的时候就选了他,云澜也跟他处得好,可是谁能想到还有学堂这一出。
来顺一听是问护身玉的事就吓得跪下,把事情原委说了,倒和云澜说的一样。
云妙细问了问那个刘春龙的家中情况,来顺倒是打听得清楚,道他家离云府不远,只隔着两条街。这刘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开的有珍荟楼,就在京中最为繁华的长宁坊中。刘家家主名为刘得志,也就是刘春龙的亲爹,为人虽是一介商贾,却是个八面玲珑的能人,跟宫中太后跟前的红人刘公公认了叔侄之亲。因有此后台,行事越发张扬,生意也越做越大。
刘春龙是刘得志的二儿子,虽是妾室所出,却因那小妾极得宠,连带着这个儿子也得家主看重,给配了八个奴仆,天天左拥右呼地去学堂,那学里的学童们家世大都是小门小户的,自不敢惹他,只是敢怒不敢言。
先生们也不喜这刘春龙,看在他家送来的束修多出几倍的份上,才容得他每日在学中混日子,只想着反正他年已十三,再过个一两年就超过岁数得离开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份,便都不去理他。
至于学业,咳,这般纨绔恶少,能不犯事就不错了。还是不要要求太高了。
云妙看着来顺脸那一道伤疤,心中也有些不忍,便道:“好了,起来吧。”
来顺这才松了口气垂手站好,心想少爷的护身玉丢了,自己也逃不过责罚,这两天一直惴惴不安,如今先让大小姐知道倒也好。
“从今日起,你每天晨起去院中蹲一柱香的马步,再打半个时辰的拳,练好了身手再伺候少爷。若教我知道你偷懒耍滑头,你也不用跟着少爷了,直接去厨下做粗使吧!”
来顺忙着点头应声,云妙便出了云澜的院子,也没有去正房,直接高来高去,越墙而出,过街走巷,来到了刘府所在的大街。
云妙选了个僻静无人处,在外面罩了身男装,梳成了男子发髻。才大模大样地走出来,绕着刘府走了大半圈,在离后院不远处的大树下,见了小摊子正卖鹌鹑馉饳儿,地上摆着三五只小凳子。
便去要了碗清汤馉饳,坐在小凳上等着。
那摊主是位五十来岁的老汉,手脚有些慢,将备好的馉饳盆子取出,一个一个地数着,数出十个来,款款地下到锅中。
旁边也坐着的食客不由得笑道:“老汉动作忒慢了。”
老汉却是不急不躁,道:“慢工出细活哩……”
那食客想到这老汉虽是动作慢,做的馉饳味道倒是不错。再看那等着的少年,低着头瞧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好耐性,一点也不介意老汉这斯条慢理的动作。
此时云妙神识全开,在偌大的刘府中搜索着自己要找的人和物。
这刘府果然豪富,几乎是云府的五倍大,府中豪华奢侈之处自不待言,云妙自近而远地探查过去,果然发现了自已所制的护身玉的灵力波动,却是在一处院落的正房之中。
看这院落倒是二门外的外院。
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手里拿着云澜那块小白羊的玉佩,正仔细地打量。
他边上主位坐着一个面白微胖的男子,约莫着四十五六,长相平常,唇角上弯,看着一团和气,只有眯着的细长眼中闪露着精光,衣着富贵,佩饰都是上品的阳绿翡翠,就连那白胖如白萝卜般的手指上,也戴了个绿得透水的翠玉戒指。
“怎样?”
那白胖男子关切地问道,“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那瘦小老者迟疑道:“这是块极品的雪玉髓,单论材质,放在咱的珍荟楼里不算得贵重的,但也很不错了。这雕工,虽然有些意趣,但是手法粗糙,技巧不足,还不如楼中的小工。”
听到此处,云妙暗自磨牙,这块送给云澜的护身玉已经是她最好的手艺了啊!
那时她已经有了前几块的经验,又画了可爱的小白羊图样,做出来大家都说好看,到了这糟老头手里却被说得这么差劲,真是有眼无珠!
“就是这上面的刻纹,老朽做了这么多年的雕玉工,可从来没见过,瞧着好象是符文,许是哪位大师给开光刻上去的。这玉佩的通灵之处,许是在此,哎呀,可惜了,这道纹有些裂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