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烟再是修养功夫好,也是面似玄坛,怒火涛涛。
他恼恨地用神识搜索着方圆百里的灵力波动,然而却再没发现什么动静了。
而那入谷出谷的禁制完好无损,想必方才也不是外敌入侵。
灰头土脸的顾管事无意间看向手里的禁制星盘,赫然发现那满盘的红色光点十不存一。
“啊,这……”
柳栖烟心中一动。
这场大乱与那个逃走的炉鼎……难道说,跟她脱不了干系?
而代表着那个炉鼎的光点,此时已经熄灭。
只是,他怎么也不信,一个筑基修为的炉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几乎将他这谷损毁大半!
早知道,早知道……
那竹林深处的灵泉,就在这次巨震中停止了涌流,原本常年满水的小池突兀地见了底,那冒着灵气的寒泉水好象突然间消失了。
后来流云谷中人挖开山石,发现原来在侧面漏出了个暗道,泉水是顺着暗道流向了流云谷外了。
天色睛好,秋高气爽。
青云岭东麓山脚下飞仙镇上正是半月一次的集会。
这集会不仅本镇的人乐得出来凑个热闹,就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农人也多有来的。
大伙挑了自家出产的山货土产趁个大早,在镇上最大的一条青石街两边摆满了摊位,有各色小吃,田间出产,家仕农具,布匹绣线等五花八门。
若是来得稍迟的没占上街边位置,便在街角土路上找块平整些的地,货物摆好,自己蹲在一旁,也照样做买卖。
边老三笼着袖子,蹲在自己的鱼摊前,眼巴巴地瞅着面前来来去去的路人,天性木讷地也不知道呟喝,他脚边上放着个两个大木桶,一个里面盛满了哂干的小鱼,另一个装了清水,几条个头不大的鱼在里面懒懒地游来游去。
偶然有路过的看了他这鱼,见个头小价钱高也不甚中意,便都走了。
半天过去了,边老三做成的唯一生意便是卖出了一包小鱼干,才不过两文钱。
他看着摊上的东西,只觉愁人。
想着家里婆娘还等着他挣了钱买盐和布,那一双扫帚眉就皱成了毛毛虫,让本来就显老相的人更老了。
“大叔,你这鱼这么卖?”
好容易来个问价的,边老三登时来了精神,忙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抱着木桶,恨不能举起来让客人看清楚,“您瞧,这都是活的!只要……”
他打眼看了看面前客人是个年青小爷,眉清目秀长得精神,穿着干净斯文,那腰上还系着玉佩,想来也是富家公子,想起婆娘叮嘱,便道,“十文一条。”
话说出来,见年青小爷沉呤不语,他心里没底,又讨好地加了句,“小公子,您要是都包了,八文一条也成的。”
年青人笑了笑,仔细看着那桶中鱼,见那些鱼最大不过手掌长,都是粉白色,鱼头很小,连鱼眼都没有,鱼腹倒是鼓鼓的,便暗中点点头,问了声,“这鱼买回去能养活不?这可是泉鲤?”
边老三忙点头,“可不正是。这鱼在家里养了有十来天了,喂些米里的小虫子就成的,好养活……这鱼汤最是养人。”
他住在青溪边上,这种鱼往年很少见,只有今年才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多了起来,只是听旧年老人说过。这种大肚子没眼睛的鱼最适合给产妇补身子了。
“就怕买错了回去。”
见年青人看着鱼好象有些犹豫,边老三忙拿起放在一边儿的家伙,从水里抄起一条泉鲤,几下划开肚子,给年青人看,“错不了,这泉鲤肚子上里有一条银线,肉是白色的,骨是金色的,您看看,是也不是?”
年青人看着点点头,“好,既然是泉鲤,我就全都包了……咦,你这刀模样倒怪。”
边老三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灰不灰黑不黑,刀不刀剑不剑,柄上还有老长一道裂痕,搓着手笑道:“这是从溪边拾的,看着结实就使着来剖鱼。”
那天溪水突然就暴涨,过后再去摸鱼,就发现岸边有个黑灰色的物件,虽有些钝,用来刮磷剖鱼还是趁手的。
“能给我看看么?”
边老三忙用袖子擦擦手里的刀,双手递过去,“小公子喜欢,就送与小公子也使得。”
年青人接过来,也不嫌腥,用手敲敲刀口,听着声音有些不一般,“这个物件用的材料不错,大叔这么大方,我怎好白拿的,再多给你二十文钱罢。”
说着将鱼的个数点了点,拿出一串百来文的钱来交于边老三。又到旁边摊位上买了装鱼的盆子,边老三一下子得了这许多钱,乐颠颠地帮着把鱼倒置好,又挑着鱼给送到了年青人坐的马车上,谢了又谢自飞奔去给婆娘买布不提。
却说年青人,带着十来条鱼,坐着马车出了飞仙镇,行了一天一夜,才入了碧柳城,一直来到城西云府。
这碧柳城是天圣朝数得着的十座大城之一,地处西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来往客商如云,城中豪富众多,能住在城西的大都是非富即贵。云家世居碧柳城,也算得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