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去看那地上的东西。
那地上本是两截断笔,于嬷嬷轻轻推开兰香,挽起袖子,将那断笔拾起,来到瑞娘和云晨面前,双手呈上。
瑞娘和云晨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断笔杆处,塞了团黑黑的东西。因笔破开,那黑色东西也散发出微微的香气,闻起来倒有点像墨香。
瑞娘立时想明白过来,怒气上涌,心头火起,就要发作,于嬷嬷忙对她使了个眼色。瑞娘才暂稳下,目光寒冷如刀,瞪向自己的丈夫。
心想好你个云晨,纵的奴才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主子了,这回我看你怎么交待!
云晨拿过断笔,细看那黑色东西,像一团污泥,放在鼻前嗅了下,也不知是否心中有疑,登时觉得头晕眼花起来,赶紧放下,深吸了口气,见妻子瑞娘已经是面如玄坛,眼含刀剑,心里格登一下,心道只怕此番难以善了。
再看兰香,面如土色,低着头都不敢看人,想着这笔放在书房也有半月,有机会,有由头的人也只有兰香了,他身为一方郡守,平日里也负责断案的,在心中稍加推测便能想明白关节,不由无名火起,冲着兰香就是一脚,喝道:“来人,把这坏了心的奴才关到柴房,快叫田嬷嬷来!”
兰香被踢得倒在地上,听了这话连声大哭,涕泪滂沱。
偏还能把推脱的字句说得清楚,“二爷,奴冤枉啊……奴真的冤枉啊!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啊,奴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少夫人饶过奴吧,奴以后都听少夫人的……”
瑞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着脸将小云涛搂在怀里,心里后怕不已。
兰香边哭边爬过去抱住云晨大腿,云晨见她头发散乱,满脸狼狈,心中倒是闪过一丝不忍。但转回头看到瑞娘与云涛,又觉得既愧且恨,便发狠一脚将抱大腿的踢开。
这时兰香生的闺女想是被惊着了,在小丫头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小丫头哄也哄不住,兰香泪眼模糊中回头看见闺女,灵机一动从地上爬起,抢过孩子,边哄边哭,“二爷,孩子还小,离不得亲娘……少夫人慈悲,就放过我们母女俩吧……”
瑞娘只是冷笑,挥手让奶娘们把小云涛和云妙抱走,免得受了惊吓。
云妙一看这光景,嘿!难道就你会哭,本宝宝也会啊……
当下张嘴就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啊!
那边的云妍和兰香就悲摧了,本来兰香想把孩子哄好显得妍儿离不开自己这个亲娘的照顾,现在可好,云妍听了更是哭得哇哇的。
田嬷嬷进来时,这堂屋里就是一团鸡飞狗跳,大人小娃哭成一片,田嬷嬷的头皮都炸了,硬顶着上前,云晨见自己的奶娘来了,便指一下于嬷嬷,道,“你们两个,带上几个丫头去搜一下兰香的屋子。”
他让自己的奶娘去,也有免得真冤枉了兰香的意思。
奶娘们把有点受惊吓的小云涛和仍在努力哇哇大哭的云妙抱走,云妙是真心不想走哇,还有好些哭的花腔没使出来呢,兰香姨娘的八卦也没看够呢!
可惜她人小力单,终是给抱回了分给她住的小院。刘奶娘这回有些吓着了,满腹话要找人诉,便带着小云涛也跟来了这院子。
进了院,云妙就消停了,白净净的小胖脸愣是一点都没花,只有几滴眼泪挂在浓黑的睫毛上,要不是年纪小,真可算得上是梨花带雨了!
张奶娘拍拍胸口,又捏一捏云妙的小肉手,“哎呀我的小祖宗,真是又机灵又惹人疼。”
刘奶娘拉着小云涛坐在院里,才喘了口大气,面上忿恨,“那黑心的东西,亏得她也想得出来这害人的鬼花样……要不是咱姐儿摔了那害人的东西……哎呀,都不敢想啊!”
她还指着小少爷将来成家立业了,自己这个奶娘也能水涨船高,享大福呢。
小云涛困惑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奶娘奶娘,妙儿妹妹摔了我的毛笔,为什么爹爹给的毛笔是害人的东西?爹不喜欢涛儿吗?为什么爹要打兰姨娘?妙儿妹妹怎么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妙儿妹妹是喜欢涛儿的吧?那个妹妹不是我娘生的,为什么也叫她妹妹?”
刘奶娘一听我滴个天儿啊,这么多的为什么,只得一一胡乱解释。
小云涛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这次多亏了妹妹,就拉起云妙的小手,纯真的小眼神儿里闪着星光,“妙儿妹妹,哥哥以后也要保护你。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你。”
云妙哭笑不得,这个小屁孩,才多大点就说大话呐!
不过心中却也有莫名的欢喜,听了那句好吃好玩要分给她的话,眼光一亮,心想,别的都不说,把小墨给我才是正经。
当晚小云涛闹着要跟妹妹一起睡,奶娘也由得他,云妙倒无所谓,就是可惜小墨不在他身上,不然这可是个好时机拿回小墨。
第二天起来,再去给爹娘请安,便宜爹面上有些尴尬,但见了他们也还欢喜。瑞娘的脸色就淡淡的,好象都不怎么搭理便宜爹。一边伺候的于嬷嬷倒是精神着,跟服过大补丸喝过鸡血似的,面色又是黑中透红,与往日十分不同。
倒是再没见着兰姨娘和云妍。
后来听奶娘们八卦说,那天在兰香房里搜出了一包黑色的药,就是在笔杆里藏的那种,本来那东西放在一个盒子里,藏在一块挖空的地砖下,隐秘得很,谁知于嬷嬷精明,去跟邻居高家借了条狗,给那狗一闻,就找着了。
于嬷嬷威武。经此一役,二少爷完全认可了于嬷嬷的才干,好些人情往来府内事务都打算交给她管,连自己的奶娘田嬷嬷都要排在她后面。
于嬷嬷一下子成为张刘两位奶娘奋斗的榜样。难怪近来于嬷嬷精神焕发,原来是多了粉。
至于兰香,听说给卖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想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