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衡从善如流,便改口称她为小妙,却也让云妙称他表字子平。
嗯,叫子平也不错,不然每回喊上官哥哥,云妙都觉得自己被云妍附身了。
讨论完了称呼问题,两人已走到海棠林正中处。
水声淙淙,前方是一处不高的假山,流水从假山片石间绕过,九曲八弯,围绕着假山边的小亭,那小亭是青竹搭成,虽不华丽,却极具自然雅趣。
亭边清出一块空地,上铺着厚厚的丝毯,设着酒筵,远远地有几个灰衣仆妇垂手静立于树后,看着一点也不显眼。
毯边却是设了各种游艺用具,如投壶、棋盘、古琴,甚至林间还设了个不高不低的秋千坐椅。此时小云澜就坐在上面晃来晃去,笑声不断,来顺儿在他身后笑嘻嘻地时而推上两下。
云中飞端坐在棋盘边上,他对面是那位灰衣侍卫定风,一执白,一执黑,两个武学高手安安静静地在棋盘上厮杀着。
二人走上前去,突然一团白影从青铜双螭投壶里跳将出来,可不正是兴奋得黑豆眼闪闪发亮的小雪?
猴儿啊,投壶不是这样玩的啊!
看看云家人和云家的猴在这里玩得多么欢乐,云妙不由得微窘。
“好精心的布置,让子平费心了。”
简单夸赞,倒是让如玉面庞酡红了脸。
“不过小事而已。”
上官衡走到放箭矢的木盒旁,“小妙可有兴趣。”
云妙微微颔首,“好。”
上官衡数出十二支羽箭,将红色羽毛的六支递给云妙,自己留下黑羽的六支。
约定三局两胜,输者奏乐一首。
云妙两世为人,上辈子就不提了,这辈子好象不是在学武就是在修练,玩这种纯消磨时光的游戏几乎就没有过,不过倒底是习武之人,试得几下便几乎全中。
上官衡其实投得也很不错了,十八次里只有四五次不中的。不过遇到云妙这样的,也只得认输,不过他输得倒是满乐意。
云妙笑道:“子平在湖上的萧音令人闻之心醉,不知是什么曲子,可否再奏一回?”
上官衡便招呼仆人端着银盆过来净手,还有仆人过来点起沉香,上官衡端坐在琴前,微垂着头,身姿闲雅,修长手指如玉般完美,灵动地拨着琴弦,弹得正是湖上的萧曲,换了古琴,别有一番思古风韵。
而曲音比之湖上,又多了几分欢喜缱绻。
上官衡弹得专注,并未抬眼瞧向云妙,可她听着那琴音,脸上竟然有些微微发热。
一曲终了,上官衡抬头微微泛起笑意,“这曲名为思远人。”
这是在撩啊还是撩啊?
不会吧,十年前只不过都是小孩童而已,应该……不到思念的地步……吧?
再说这些年来,他不是也没有传什么信儿过来么?
云妙心里嘀咕着,却露出落落大方的微笑,“子平的琴音,更胜于萧。今日我们可是有耳福了。”
上官衡目光微闪,笑容不变,正待接话,却是小云澜从秋千上下来,几步跑了过来,看看两人的面色,笑嘻嘻道:“上官大哥,姐姐……那个席上的烤小猪好香啊!”
一句话提醒了上官衡,今天的正菜便是这果木烤茯苓乳猪,此时正菜已好,便可以开席了。
其实他们正宾也就四个人,倒没有那么多次序讲究,四人各据一角,上官衡举杯开席,便请大家随意。
有仆人用银刀将乳猪分割,在小云澜面前的盘子放好,那切得薄薄的肉片外层金黄,内层鲜嫩,还滋啦地冒着油气,甜白瓷点红梅的浅口碗中放着红色的酱料。
小云澜迫不及待地尝了一片,登时眼花亮光,几下就把自己盘中的吃光,而细心的仆人马上又给添上。
如是几番,云妙实在看不去,才出言阻止,“少吃些吧,当心积了食又闹肚痛。”
说着给他夹了些青菜,小云澜只好苦着脸吃了几口青菜。
其实席上也有其它繁复精美的菜品要比烤茯苓乳猪少见得多,不过云澜小儿心性,喜欢那看起来是只整个的小猪而已。
云中飞却是对席上的梨花白酒比较喜爱,这梨花白可是贡酒,市面上有钱也难买的。只一会儿的功夫,仆人已经给他添了五六次杯了。
云妙捂着额头,这老人孩子都不省心啊。
“师父,饮酒须有度。”
云中飞嗤笑一声,“这点小酒喝不倒你师父我。”
上官衡挥手示意仆人将最后一杯满上便退下,“云师父喜欢,走时便带上些。”
云中飞嘿然一笑,目光在上官衡和云妙面上打了个转,“那老头子便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