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了“宁”这个字,方宁是出了名的贪玩闹腾,常常男扮女装去茶楼吃茶听戏,京中没有比她更熟悉街巷茶肆的闺秀。
方宁虽贪玩,好在心思不坏,很是天真烂漫,谢昭华也很宠方宁。
方家夫人的座次不似谢家那般靠前,谢昭华绕后走了几桌,请示过方夫人后,这才带了方宁出去。
方宁今日穿了身罗粉色桃花图案的衣裙,梳了双刀髻,髻上别了浅粉的珠花和白玉簪,粉嫩可爱。
出了门,方宁立即松了松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背,挽过谢昭华的手,露出解脱的表情:
“昭昭,你可算把我带出来了!我在里头简直闷坏了,有那些长舌夫人在,我吃个玫瑰花糕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口咬多了,她们明日又传我不雅!”
谢昭华摸了摸方宁的头 ,满脸宠溺:
“好啦,毕竟是除夕宫宴,使臣都在这儿,你暂且忍着些,我估摸再过半个时辰,宫宴就该结束了。”
已是酉时,外头天黑如墨,不时有寒风吹过,因着天冷,谢昭华只带方宁沿着宫廊随意走了走。
方宁心满意足的跟着谢昭华,一双眸子如泉水淌过明澈灵亮,一想到不用拘束在里头,乐呵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想起谢昭华要定亲的消息,方宁突的变了面色,担忧起来:
“昭昭,听母亲说你要和宣世子定亲,可是真的?”
谢昭华笑着点了点头:
“是。”
方宁瞪大了眼睛,满脸吃惊:
“为何?我以为你会入宫的!你明明就对陛下……”
谢昭华看了眼来往的宫婢,伸手堵住方宁的唇,面色从容,眼里无波无澜:
“宁儿,这里是皇宫。”
方宁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
谢昭华则继续说道:
“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快及笄了,定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二人走到拐角一僻静的凉亭时,突然有男声传来。
“谢三姑娘。”
谢昭华和方宁齐齐转身,男子则在离她们七八步远的地方顿下脚步。
公子官袍加身,面如冠玉,眉眼间却清冷一片 ,月光打在他身上,徒增凉意。
谢昭华笑着福身行礼:
“原来是江大人。给江大人请安。”
见人来了,方宁收起满不正经的神色,端了端仪态:
“给江大人请安。”
江慎安上前一步: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
“大人方才唤我,是为何事?”
谢昭华垂头,开口问道。
江慎安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在下……在下有话想和谢三姑娘说,这位姑娘可否回避?”
方宁正要开口答应他,被谢昭华伸手一拦:
“小女出来时未带宫婢,方宁若再回避,孤男寡女,不合规矩。方宁是我密友,不是外人,江大人有何事,大可放心说与。”
江慎安又往前走了两步,到离谢昭华只有五步远时 ,谢昭华往后退了一步。
江慎安顿步,神色慌张:
“在下非轻狂之辈,不会对谢三姑娘做逾矩之事,姑娘不必担心。”
江慎安神色复杂,眼里全是低着头不语的谢昭华,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听闻谢三姑娘要和宣世子定亲了,此事,当真?”
“家母确是替小女相看了宣家,亲事,想来也快定下了。”
江慎安掩于官袍下的手紧攥成拳,眼角泛起了红,索性抛了颜面,堵上一把:
“谢三姑娘……在下倾慕姑娘已久……姑娘的亲事尚未成定局,可否……给江某,一个聘姑娘为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