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女儿家悄悄话多,姊妹三人许久未见,自攒了一大箩筐的悄话儿说。三人在戏台下坐了一排,台上戏不忘听,台下悄话儿也不忘说。
平昌才说完宫里沈妃此番有孕辛苦,正要说幽州节度使李瑜送来的两个美人因争宠起了内讧时,方宁身边的庆嬷嬷便掀帘进来了。
“老奴给王妃、平昌殿下,世子妃请安。”
庆嬷嬷满面红光,脸上笑出了深深的褶皱,似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方宁见庆嬷嬷乐呵呵的进来,将吃了半块儿的花糕放下,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好奇的看向庆嬷嬷。
“庆嬷嬷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今日这般高兴?”
庆嬷嬷揣着好消息等不及向方宁回禀,一时忘了起身。
“回王妃,王妃大喜!冯伯方才将王爷在书房软榻锦被一应搬到了王妃屋里,听冯伯的意思,王爷从今日起要宿回王妃屋中!”
方宁听罢有些失望,她还当梁景又赐了什么珍宝物件儿给她,原来是宿在她屋中呢。
梁景要宿就宿呗,左不过是歇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让府中的下人以为王爷宠爱王妃,给自己脸面罢了。
相较之下,不知内情的平昌显得吃惊许多。
“嬷嬷此话当真?王兄何时搬到书房宿的?为何不宿在嫂嫂屋里?”
提起这个,方宁无奈的笑了笑。
“殿下莫要问庆嬷嬷,就连我也不知王爷为何搬到书房去……有一回午膳,王爷好端端提起要在临园搭个戏台子给我听戏,我怕听戏扰了王爷清净,当着王爷的面拒了……然后王爷不知怎的,连午膳也不继续用,当即往书房去了……随后王爷对外说要鉴赏名画,便一直歇在书房了。”
方宁无辜的看着平昌和谢昭华,
“王爷文雅,为一幅画宿在书房似乎也说得过去……吧。”
平昌听完长嘘了一口气。
“我还当王兄同嫂嫂闹别扭了呢!嫂嫂不用担心,这是常事,王兄遇到了好的字画,巴不得抱着它们睡呢!王兄今日搬回嫂嫂屋里,想来是将那那副画鉴得差不多了。”
方宁对着平昌和谢昭华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寻常吩咐庆嬷嬷。
“本宫知晓了。嬷嬷快先起来,大冷天的别冻着自个儿,王爷既要宿回屋中,屋中一应事物嬷嬷替本宫打点好就是。”
庆嬷嬷见方宁这般不上心的模样,碍着平昌和谢昭华的面,不好开口相劝,只在心里干着急:
王爷要宿回来,王妃应当亲自打点准备以表心意的呀!
王妃自个儿不上心,如何抓住王爷的心?虽说王爷心里头有人,可那人早就死了,死了的人如何同眼前人争?
王妃外祖母看重她才派她到王妃身边时时提点着,哪怕分不到王爷十成十的宠爱,十成之一二也好呀!
可如今……她怕是要辜负老夫人的信任了。
外人都传,宁王对王妃宠爱有加,就连府里的下人也这么认为。可她跟在二人身边伺候,哪能看不出来,二人不过顶着夫妻之名,相敬如宾罢了!
王爷只在外人面前现出宠爱王妃的一面,待无外人时,二人几乎从不说话,冷冰冰各过各的,这天底下哪对恩爱的夫妻是这样的?
庆嬷嬷晓得,王爷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无可挑剔了,毕竟谁都知道王爷心里头有个死了的刘凝脂。
但是庆嬷嬷做为方宁外祖母的贴心女使,自然贪了心,希望王爷对方宁不只有敬,若是能从敬中生出些许情意来,那便再好不过。
可是,王妃如此不上心……
想到这里,庆嬷嬷面露颓丧,低头应了一声。
“老奴遵命。”
谢昭华见方宁寻常的过了头,看不出个悲喜,有些疑惑。
“宁儿不欢喜吗?”
平昌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转过头看向方宁。
“表姊问得是,嫂嫂如何这般镇定?依我看,嫂嫂应该欢喜些才是!”
欢喜?
她有什么好欢喜的?
梁景只是宿在她房中,又不是宿在她床上,有甚么好欢喜的?
除成亲那夜醉酒,梁景再未同她圆房,就连成亲后新婚夫妇必须宿在一处的第一月里,梁景也只是将就宿在软榻上。
这事儿除了贴身丫鬟巧夺和庆嬷嬷,其余伺候的丫鬟一概不知晓,谢昭华和平昌她更是未提一句。
梁景放着书房好好的床不睡,来回折腾一番回她屋中睡软榻,不过是给她正妻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