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跟上,本王便回了。”
苏灵咚置若罔闻,待擦净手上的砂与尘,又拍拍衣裙上的土渍。
跟得太紧,难免会摔的。她忍着痛,抬起头看了看表情中满是不耐的赵驿孟,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郡王请先回罢,我无心再逛。”
苏灵咚也没动,只远远地望着他。
赵驿孟亦没往回走,只定定地回视。
“说要逛和不逛的人都是你。”
“不行么?”苏灵咚挑衅道。
赵驿孟大步返回到她身旁,一把捏住她的手,冷酷道:“最好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放开我,很痛。”苏灵咚挣扎,却反被抓得更紧了些。
这时,赵驿孟才见她手心破了皮,有几道狭长的伤口渗着血。
“走平地怎会摔倒?”
“不要你管。”这一次苏灵咚终甩开了他的手,“你先走,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便是解释,想来他也不见得会放慢脚步。
“这儿距我们院很远。”
“我自个儿慢慢回去。”
“你方才说不识路。”
“我有嘴。”你这榆木,我不过是想与你在一起。苏灵咚觉得他根本不会懂。
“别犟,跟我走。”
赵驿孟的语气不容抗拒,表情很骇人。
苏灵咚依了他,再僵持下去也怪没意思。
一样的“跟我走”,昨日听着是欣喜,相隔一日再听却是委屈。
苏灵咚任自己距他越来越远,两个人的距离本便是这般遥远,倘若不追去,他亦不等待的话,这距离将永无法缩短。
盯着赵驿孟的肩膀,那宽阔得仿佛能够阻挡一切伤害的肩膀,她才发现,那宽阔的肩膀与自己并无关系,是陌生的。
痴了一会儿,苏灵咚加快了脚步,可终是与赵驿孟越来越远。
日头越来越高,湖水闪闪发亮,湖边开着许多花,白的、粉的、红的、紫的等等,许多蝴蝶翩翩而飞,偏偏,这一切都没有前头那个无情的男人吸引人心。
苏灵咚 * 索性从他的背影中挪开目光,放慢脚步,欣赏起这一片无边春色。
赵驿孟察觉后面的脚步声又从耳边消失,他站定,亦不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许久还是听不到苏灵咚跟上,才忍不住回头,只见苏灵咚挥着手中的帕子,在花丛里追着蝴蝶。
那白得耀眼的侧影,那黑得闪亮的秀发,那憨然又不失灵动地扑蝶的姿态,如会动的画一样。
这女人总是能把他逼到各种情绪的临界点,却又能若无其事地叫他忍住心中的暴躁。
“你在等我啊?”好一会儿后,苏灵咚才走到他身旁。
赵驿孟不置可否。
“肚子饿了。”她已一整天没正经地吃过东西。
就像在附和她,赵驿孟的肚子一阵空响。
苏灵咚用帕子遮着嘴巴,咯咯一声娇笑。
赵驿孟的头扭朝一旁,亦忍不住偷笑缓解尴尬。
春光真灿烂。
“我们回去用膳罢。”
“别罗里吧嗦的。”
苏灵咚见他双手背到身后,那样子,显得老成又持重,明明他才二十二岁!
#
那一段路确实远,加上一路上赵驿孟都在有意识地放慢脚步,绕完整个湖看起来还需要不少功夫。
两个人隔着大约半步的距离,赵驿孟很久以来都不曾这样放松过了,约是从他父王去世以后,他作为长子,理所当然地接过照管整个王府的重担,而那一年,他不过才十八岁。
这女人的出现,令他总是绷得很紧的那根神经不经意地松懈,情绪亦开始偶有起伏,赵驿孟不懂何以如此。
春和日暖,天朗气清。
他扭过头,日光迎面照来,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