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守寡的第七年(女尊)——盐水祭司
时间:2022-03-09 07:38:15

  如果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可以模仿得天衣无缝,那他的琐碎习惯呢?他一紧张就低头绞手,他在她面前总是支支吾吾的,他写字前习惯揪一下笔尾拴着的细线,他不管吃什么之前都习惯先闻一闻......
  一举一动,魏堇歆皆看在眼里,她从未怀疑过宋云修会不是宋云修。
  如果他是,那他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巧合了太多次后,魏堇歆不愿再接受这个说法了,她敢笃定,宋云修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一整个下午,魏堇歆都心神不宁,她控制不住地盯着宋云修看,看他批阅奏折时时而蹙眉、时而忧虑、时而展颜,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这能这般左右他的心情,然而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像刻画在她心里。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变得彻彻底底,她能从宋云修眼中看到大部分她记忆中的模样,这一定是宋云修,她可以笃定!
  魏堇歆按捺不住地好奇着,不动声色观察着宋云修,宋云修身上的未知和奇怪令她感到不满和愤怒,这种不满和愤怒日益加重,即便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但对宋云修的控制欲.望却只会愈来愈深。
  宋云修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不是吗?他的过去她清清楚楚,他的喜好和性格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登基之后,她虽扔着他三年不管,可一个人能在三年之内变化如此巨大吗?
  从他决定入朝为官,做了太傅时起,他是不是就在密谋着什么?
  魏堇歆愈发头疼起来,她脑海中回想着蛇门禀报给她的每一件事,目光灼灼。
  魏堇歆这一下午,几乎什么都没有干,她反复揣摩和回想着,心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会不会在宋云修那里,也存在着像她那样的一本预言书?
  那书上写的内容是什么?会是一系列以她为中心发生的事吗?
  天色渐晚,宋云修起身请辞。
  魏堇歆盯着他目光灼灼,道:“太傅这便走了吗?”
  宋云修本就一下午忐忑不安,还要极力装出平稳的样子,稍微被陛下问上两句就要心慌意乱,他眸光微颤,道:“微臣的政务已尽数处理完了。”
  “是吗?”魏堇歆勾唇,殿内的光线有些暗了,她一想到假使宋云修离去,那扇紧闭的殿门就要被打开,就会有不属于她的光线照进殿内,宋云修迎着万丈光辉离去,她却只能继续在这座漆黑的大殿里看着他离开。
  就好像八年前在未央宫一样,他甚至连一个背影都不曾留下,仿佛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一般。
  那一瞬间,魏堇歆想要拉住他,将他从清白的人间拖回来,与她共沦地狱。
  长达十几年的时间,她将宋云修视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珍宝,哪怕他后来背叛了她,嫁给了别人,他也只是从珍宝变成了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该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宋云修半晌没等到陛下说话,便抬眸去注视陛下的眼睛,对上那双乌色凤目的同时,宋云修觉得自己好似浑身被毒蛇蛰了一下,他一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魏堇歆却只是笑着,哪怕她的笑容谈不上一点温和可言,好似一把尖冷的刀。
  “太傅上回不是说,想处理一些朝中大事吗?”魏堇歆声音低沉,将那份有关于邗沟渠的邸报推向他。
  “不妨一看。”
  这两句话让宋云修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惧意,他内心告诉他不要去接、不要去看,可是比他内心更加坚定的,便是能令他重生的执念。
  他看了,进上一言,说不定就能将邗沟渠的案子转危为安,或许地方县城就可以少死一些人,或许魏彩就不会有机会出现。
  于是,宋云修指尖轻颤,抓紧了那份邸报。liJia
  他垂眸,将邸报上的内容快速浏览过,内容与他所知的并无区别,那就是邗沟渠即将坍塌,周边的城镇恐怕十分危险。
  而这份邸报送达入京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又因上元节耽搁了两日,邗沟渠现在说不定已经塌了。
  他道:“陛下,邗沟渠乃江淮至关重要的一道防线,此渠若坍塌,后果不堪设想!”
  “太傅以为应当如何?”魏堇歆说话的语速极慢,她轻轻地坐在案上,精致的凤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宋云修看。
  宋云修抿唇,提议道:“微臣以为,陛下应当派一位心腹大臣前往邗沟监工,直至修复完整,期间若有百姓遇难等情况,也能做出及时补救。”
  顿了顿,他忽然下跪道:“微臣愿往!”
  魏堇歆盯着他,不悦地皱起眉,“你说什么?”
  宋云修重新道:“微臣愿前往江淮一带,亲自监督邗沟渠的修复工程。”
  听听,他竟想要逃。
  魏堇歆淡淡笑了一声,道:“那你觉得你是治水大能,还是朕的心腹?”
  宋云修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他哪个也不是,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让邗沟渠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完全修复,但他能确定自己绝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背叛陛下,而且此行说不定可以亲自抓到魏彩。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假如没了魏彩,后续的一切发展岂不是会容易很多?
  光是想想这一点,宋云修便觉得欣喜不已。
  见宋云修不再开口 ,魏堇歆道:“派去修渠的人,朕会自己看着办,太傅便不必操心了。”
  “是。”宋云修颤声应下,这才起身,再度请辞离去。
  他刚迈出了一步,身后陛下便道:“宋云修。”
  宋云修正要回身,可陛下却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一拉,将他整个人都拽得倒在案上,然后陛下便压了下来,近在咫尺地与他对视。
  宋云修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却感觉到他眸中不停地闪动着,像是根本无法承受陛下这样近地看着他。
  他连陛下眼中的自己都看不到,只觉得头脑开始发晕。
  “你的身子好全了吗?”宋云修听见陛下开口。
  他知道陛下是在指那日的月事,他不敢撒谎,轻声道:“还不曾。”
  魏堇歆笑了一声。
  她笑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是因为她看着宋云修回话时粉润的唇瓣微微颤动,觉得心中愉悦。
  她好像很久没有因为什么东西而发自内心地愉悦过。
  她深嗅着宋云修身上那股干净的莲香,内心似乎生出一种蠢蠢欲动,想要埋在他颈侧,好好闻一闻他,吸上一吸,最好蹭上一蹭,再用力咬他一口。
  魏堇歆目光赤.裸,心中已经在思考宋云修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她以前尝过,很久以前的事了,八年之久足以让任何味觉都淡忘。
  可是在这一刻,魏堇歆的身心似乎回忆起来,回忆起那种滋味是多么诱人深入,随之她又能听到怎样美妙的回音。
  现在,这份可口的点心身上正流着鲜艳的甜芯,那东西让他身上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暖意,收敛着温柔的父性光环,平静而温和地注视着她。
  不受控制地,魏堇歆闻了闻他。
  宋云修因陛下的动作心跳不止,他胸口好似怀着一只鹿,跳来跳去,他望着陛下明亮的双眸,觉得那好像是天上的太阳。
  宋云修轻轻动了下喉结。
  “宋云修,你为何想要做官?”魏堇歆问他。
  宋云修轻吸了口气,才道:“微臣想献上绵薄之力,让天下更加清明。”
  说谎!
  魏堇歆皱眉,他真是个骗子!
  魏堇歆这样想着,一时却分不清究竟是宋云修在说谎,还是她并不愿意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就这样吗?”魏堇歆轻声。
  一丝浅薄若无物的凉气擦在宋云修耳边,顺着他的领子流了进去,宋云修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颤抖。
  “就这样......”宋云修不由自主垂下眉,他撑着自己身子的左臂抖得厉害,快要坚持不住了。
  魏堇歆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
  “如此,那请太傅快些回去罢。”她瞥见宋云修雪白的双颊上生出的薄粉,淡淡的色泽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漂亮。
  他真好闻啊。
  魏堇歆只是回忆了一番,竟然又开始依恋这种温暖干净的气味。
  鸣鸾殿内数年凤尾香笼罩,她其实不喜欢那样的浓香,可离开凤尾香,她睡不着。
  宋云修走了,他走在洒满落日金光的青云道上,准备回宋府去,宋府有他的母亲,妹妹,她们大约都很爱他。
  魏堇歆五指渐渐用力,发狠地抓着案牍一角,她力气不小,这一下掰得案角都开出一丝裂纹。
  如果不是多年做惯了笑面虎,魏堇歆现在的表情一定狰狞无比。
  让宋云修做太傅这件事,原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自己以为恩赐了宋家,将宋云修绑在自己身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欺负他,折磨他......
  可是习惯却很难改,看到他摔倒,她会下意识去接,知道有人想要害他,她已经习惯为他扫清障碍。
  魏堇歆并不知,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哪怕中间隔了数载,它还是不会有半点消退。
  “文莺。”魏堇歆抿唇,她觉得自己大约是魔怔了,当务之急,是应该查清宋云修身上的那个秘密。
  文莺看了眼魏堇歆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她双手交叠,将一串纯金打造的钥匙奉上。
  魏堇歆收拢五指,从文莺手中接过那串钥匙。
  她也应该去看看她的亲人了。
  这世上留下的,她唯一的亲人。
  ‎
 
第20章 
  ▍太傅守寡实乃拜朕所赐
  地牢的门再度被打开,上元佳节后,天气开始渐渐变热了,石板上滴着水,在深寂的甬道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魏堇歆身着蓝色华衣,揣手轻轻走着。
  虽然牢房里送的饭总是不干净,但是牢房里面不会脏,宫里人知道陛下厌恶脏污,定期会将牢房擦洗得干干净净。
  包括这牢中剩下的最后一位犯人。
  陛下似乎很关照这位犯人,她病了,陛下会让她喝药,虽然那药中加了不少黄连;她脏了,陛下会让人给她洗澡,虽然是用盐水洗。
  不像这地牢中其他的犯人,陛下都是听任她们哀嚎惨叫着死去,绝大多数人都死得十分凄惨。
  但看守牢门的侍卫们都知道,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想必这牢中的最后一个犯人所犯的罪孽最为深重,否则陛下怎会让她苟活至今呢?
  她的舌头被拔去了,手筋脚筋也被挑断,左边一半的脸都被烧坏了,后来伤口蔓延到右脸,她的容貌便完全毁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你今天好吗?”魏堇歆今日又来看她,眼中带着浅笑。
  牢里的犯人背对着牢门躺着睡觉,身体却在发抖。
  “前两日是上元佳节,你知不知道?”魏堇歆缓缓说着,“朕记得十岁那年的上元佳节,宫里做了一个好大好大的灯笼,你说只要将那个灯笼上所有的灯谜猜出来,这个灯笼便送给谁了。”
  她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声音也缥缈着。
  “朕都猜了出来。”魏堇歆勾了勾唇,“但是你没有把灯笼给朕,而是送给了素来与我不对付的五姐姐。”
  听到五这个字,躺在床上的人身形终于动了动,将脸转了过来,这次没有头发挡着,她看上去阴森又可怖。
  魏堇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那你知道五姐姐后来怎么样了吗?”
  “未央宫那日的案子,与五姐姐也有关系罢?朕一直觉得奇怪,未央宫明明没有来过外人,谋逆的证据怎么会出现在未央宫里呢?”
  “后来,朕想起在那两年前,和五姐姐大打一架,她的父君月君便带她来未央宫要个说法。因为月君素日处处压朕的父君一头,父君便只好同他道歉、赔不是......便是那个时候,那谋逆的东西被留在了未央宫罢?心思真是巧妙,竟将那些信藏在父君的妆镜里。”
  牢里的犯人站了起来,她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魏堇歆,目光不屑又讥讽。
  魏堇歆笑出声来:“你们害得朕家破人亡,一夕之间一无所有,为了扳倒朕的父君,竟用了两年时间筹谋,或许更久......真是废物。”
  “反观朕呢?朕杀了你们所有人,才用了五年时间。”
  牢里的犯人发出一声嘶吼,并非人声,魏堇歆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道:“啊,五姐姐,朕让她吃掉自己的双腿,用膳时,朕亲眼看着她的,你猜她喜不喜欢吃?”
  里面蓬发的可怖女子突然冲了过来,用头脸狠狠撞击着牢门,她十指的指甲颀长,透过牢门缝隙来抓魏堇歆的脸,口中发出尖利的吼叫。
  魏堇歆冷眼看着她,“你不妨猜猜,朕会让你怎么死?”
  ·
  走出地牢时,落日正盛,刺眼的金芒照得魏堇歆下意识伸手挡住那缕光。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恶事,随便一件公之于众,都会遭天下人谴责,她是从地狱爬到人间的恶鬼,如今光明已不再眷顾她。
  可若让魏堇歆自己再选一次,她还是会一样,将那些人报复得干干净净,千倍百倍地从她们身上讨回自己的痛苦来。
  “陛下!”蛇门之人来报,“宋云修已平安回府。”
  “嗯。”魏堇歆轻点了一下头,“文莺,去告诉李秀山与百里秋,即刻动身前往江淮,修复邗沟渠。”
  “是。”
  处理完这些,魏堇歆对文莺道:“你可知,宋飞雪什么时候会出门?”
  文莺想了想,道:“休沐之日,宋大人会前往新月茶楼买茶。”
  “每次休沐她都去吗?”魏堇歆蹙眉。
  文莺悻悻道:“宋大人好饮的顾渚紫笋价值不菲,宋大人每回去时,也只是买十日的量,买完再去。”
  魏堇歆轻叹一声。
  如此看来,这宋家真是拮据到底,连茶都喝不起了。
  于是,魏堇歆道:“文莺,你去安排一番。”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距离魏堇歆看到邗沟渠一案后不过五六日,江淮便又发来一份关于邗沟渠的邸报——邗沟渠已塌,百名渠工被埋,坍塌的沟渠堵了路,有三个小县城被关在里面,无法进行物资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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