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此处,嘴角轻轻一扬,那心中有的一点紧张浑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笃定。
若是真如她所言,中了探花,那他是不是可以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呢?
春闱过后,那优秀的前二十张试卷放到了楚策安的面前。
楚策安仔细的翻看着,一张一张仔细的批阅。
勒云立在一旁无声无息的候着,瞧着陛下勾画了一张又一张试卷。
突然,楚策安在一张试卷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接着那双手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即便是行文方式上略有不同,但那熟悉之感可以说是扑面而来。
“陛下...陛下?”勒云瞧见他这样,吓了一跳,以为是他身子不适,连忙上前唤道。
楚策安却是不理,他目光一个字,一个字的瞧着这张试卷,突然对着勒云说道:“去,派人将朕把这个阿勇底细给朕查清楚!”
宋静嘉此刻还不知道,楚策安已经查到了她的蛛丝马迹,她瞧着啊勇拿回来的和自己行文完全不同的文章,心里暗自得意,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学生,啧啧。
而楚策安瞧着手下人汇报回来的宋静嘉和秋月这主仆两人三年以来的踪迹,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冷笑,好啊,好的很,假死是吧!
宋静嘉此刻还在悠哉的听着自帝都而来的人在茶馆里吹嘘着帝都的传闻。
“哎哟,那个叫什么宋静嘉的女子,当初不是失足坠楼而亡了嘛?哎呀呀,原来以前的那些什么不贞洁啊,浪荡啊,不孝父母啊,不睦弟妹啊,都是那个被抄家之前的永宁侯污蔑的呀!”
“哦?”
“你这么说也是啊,据说抄家之时,那些金银珠宝,吓死人,还有啊,原来那永宁侯就是私底下参与设计杀死陛下亲娘薛贵妃的人啊!”
“对啊,对啊,还有那薛氏,哎哟,那不是什么好人,贪污不说,结党营私,无恶不作。”
“不过也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不小心失足而亡的宋姑娘,陛下一片痴心,是这些女人害她失意而亡!”一个泼辣的妇女坐在一旁说道。
坐在一旁的女子也满是羡慕的说道:“对啊,陛下如今为了宋静嘉那样的贞洁之女,竟是后宫之中无一人,当时还直接剥夺了薛氏女的皇后之位!”
“这样的男子,真是不愧我们大显的天子啊!!”
宋静嘉:......
她心中一阵讥讽,人死如灯灭,要不是她假死而亡,哪里能听得到这些呢,而且对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天高皇帝远的,只得享受当下的时光才好呢!
只有一样,宋静嘉瞧着满地都在跑的萝卜头们。
当初她竟是怀了身孕,若是...若是她早些知晓,定然不会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
只可惜啊,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孩子最后的模样。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而将脑海中的灰暗抛去。
宋静嘉自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就在她还在江南逍遥之时,楚策安这被她教养长大的混账早就利利索索的带着人将她的坟墓刨开来。
看着空荡荡的棺椁,还有那小院里从来没人住过的模样,楚策安一掌捏碎了手中的珠串,心里却是犹如被人强行灌入了一股活水。
“下江南,去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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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不是前夫!!!!不是韩以骁!钟语芙嫁给韩以骁当晚,韩以骁撇下她一个人在新房,去照顾她那生了病的表妹。钟语芙看着韩以骁对表妹如珠如宝的呵护,对他彻底死了心,不再分一分眼神给他。韩以骁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对自己很冷漠,她对自己所有人都笑盈盈,唯独对他,冷若冰霜。韩以骁开始有了几分兴致。越关注钟语芙,他越沉沦,越不甘。钟语芙,不仅对他养父的关注超过自己,甚至愿意抱一只狗宠溺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他怒了!他狠厉掐死钟语芙的狗,“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的眼中不能有任何人,只能看我!”钟语芙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厌恶。韩以骁受不了了!他不惜在床笫间折磨她,逼迫她,囚她的身,囚自己的心,用尽所有手段只为让她看他一眼!然而,钟语芙到死都冷冰冰给他一句,“我从未心爱过你。”没人知道,钟语芙的棺木里,只是衣冠冢,韩以骁拍着书房里的小坛子,缓缓笑起来,“你想去陪他,做梦!”骨灰不入土,永世不得超生。他骨指摩挲坛子,透骨呢喃,“你就这样陪着我吧。”再睁眼,钟语芙一身艳红嫁衣,清丽绝伦,韩景誉宠溺的牵着她的手,来到韩以骁面前说,“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你要尊敬,孝顺她。”钟语芙莹莹一笑,“我这人规矩少,不太讲究,你只需晨昏定省按时来磕头,我坐着你站着,我站着你跪着大概就是这些。”韩以骁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一步步看着她,被韩景誉宠的稚嫩鲜活,时而幼稚如三岁孩童,时而乖张刁蛮,温柔似水,又媚眼如丝,韩以骁终于知道,自己上一辈子,错的有多离谱。上一辈子成了他不解不开的结,而她,早已全身而退。备注:韩以骁是韩景誉的养子,并无血缘关系,韩景誉没有成过婚。大叔文,年龄差12岁,男二上位。女主又拽又飒!又狠又辣!
第34章 ·✐
扬州的天不似帝都,偶然落雨便是刺骨的寒凉,这里即便是昨夜落了一场豪雨,第二日依然是暖和的紧。
宋静嘉穿着一件杏白色交领短款的九羊启泰袄,同色系九羊启泰的织金马面裙。
发髻间斜着一支琉璃花簪,笔直纤细的背脊后半披着的墨发随着湖风微微飘扬。
楚策安日夜不停纵马至此,一路追踪,风尘仆仆的来到她今晨便来游玩的地方,一入目便瞧见的就是这副令他心梗的画面。
那名叫阿勇的探花郎一身墨色道袍,目光微垂,神色柔和的瞧着坐在对面的姑娘不停地夸赞着他,女子如花的眉眼尽是鲜活,再也不复当初的死寂。
随后,那阿勇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楚策安听见他说:“静嘉,你还思恋你那早死的丈夫吗?”
宋静嘉心中一顿,随即便是那和往常一般的跳动,毫无波澜:“不思恋了,往昔的时光都过去了。”
勒云在一旁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陛下的怒意和难以置信,他浑身被汗湿透,发髻都有些打结,脸庞上带着连日赶路的疲倦,但都不及那双原本是带着无尽欢喜和期待的目光之中,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凄凉。
他正欲打算出声,就被一旁的陛下阻止,他听见陛下沙哑着嗓音说道:“找一个离着她近的宅子。”
“走罢,别扰了她得好兴致。”
即便是对着旁的男子这样的欢笑,但他如今已然是满心的庆幸,还能瞧见这样欢喜而美好的她。
楚策安踩着着扬州这片全然陌生的地板,听着耳边不亚于帝都热闹的吆喝声,那远处湖边那清脆的嗓音却是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阿勇,如今你已经是探花郎,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和高贵的贵女可是对你跃跃欲试呢,其他的女子你也不必在意。”
这句话似乎是给了他垂死而绝望的心脏一丝生机,他的嘴角缓慢的掀起了一丝笑意。
宋静嘉不是没有感受到阿勇对她的心思,但她只作不知,如今他既是鼓足了勇气想要询问一二,那她也只能以最不伤人的言语说出来,好让他死心。
阿勇自来聪慧,他听见了她的不愿意,也未多说,游了湖之后便将船还给了店家,金乌西坠,一对引人瞩目的俊男靓女一边朝着回家的路走,一边相谈甚欢。
直到淮扬亮起了满城的灯火,两人这才一路回到家,各自休息不提。
谁都没发现宋静嘉隔壁的院子里如今已是换了主人。
淮扬的夜晚不似帝都,早早地便有禁宵,这里的夜晚总是湖光十色,人声鼎沸。
楚策安携带着勒云在夜市里晃荡,他想瞧一瞧她这三年呆的地方,逛了半晌,在一处月老庙面前停下来。
那近处的摊主一瞧见两人身穿锦衣,气度非凡,更是用力的吆喝道:“大人,可来瞧一瞧这月老栀了,最是灵验了,大人若是买一支放在心上人的床头,能保大人和您的心上人白头偕老呢!”
楚策安自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却在听这小贩如此说道时,心中却是犹如他小时瞧见的那些苦着脸的男女一般,对着那诺大的佛祖祈求他们通过自己不能获得的地位金钱或是改变的现状。
自小他心中讥讽,与其花费时间去来求什么劳什子神佛,不如实际的去想一些办法来改变。
但在这一刻,他却是奇异的和以往冷眼瞧着的人心绪一致了。
这一身他自天堂落入尘埃之中,浑身血雨伤痕爬上了那顶峰,却在路途上丢失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人。
如今他心中明了她今日里说的那话并非假意,怕是真的对他没有留恋了。
勒云瞧见陛下在一簇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的月老栀中,细细的挑选了一支,他连忙问了价格,随即递给小贩一颗碎银子。
当天夜里,等着繁华终于落幕,那一轮弯月也掩藏在薄云之后,一个黑影悄然落入寂静无声的院落里。
他伸手轻轻推开原本锁着的门,一晃路过睡在小间榻子上的秋月,直到走到内室里呼吸轻缓的宋静嘉床帏前。
那他三年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竟让他一时间恍了神,犹如一个傻子一样生怕是自己这三年以来的无数个梦境,他不敢去伸手,也不敢有动作,生怕就想以前的梦一般,只要他欢喜的想要拥抱她,那梦就会破碎,接着便是在那大内之中无尽的黑暗与孤寂。
最后,他就像是个无数被惊醒的梦一般,伸手撩起了那遮挡住她全貌的床帏。
这一次,再也不是一眨眼就瞧见的是自己诺大的寝殿了,一张清丽无双的脸映入他的眼眸里。
万千的青丝披散在瓷枕间,如花的眉眼不似白日里鲜活,但却是沉静的,舒心的。
“我错了,姐姐。”
他克制住自己巨大的冲动想要将熟睡的女子拥入怀里,将手里紧紧捏着的树枝放到了屏风上,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只是回了院子里,他坐在床榻上,毫无睡意,在黑夜里犹如一座雕像,静静地坐了一夜。
宋静嘉昨夜又是一番好眠,如今仗着祖父给的基业和自己瞧着参的股,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由着一个秋月前儿瞧见人牙子在打骂一个小丫头,心一软就将那八岁的小丫头买了回来,如今在学着侍奉宋静嘉早起。
说是侍奉,其实她哪里会做什么,宋静嘉也不在意,算是在逗弄小孩儿,自个儿算是在自力更生穿着衣服。
那小丫头却是勤奋肯干,瞧着主子自己在穿衣服,就上前将垂着的帐帏撩开,站在床边撅着屁股用力的将绣被铺直。
她被爹爹卖掉被人牙子拴着个绳子到处贩卖的时候心中即便是想着有个好人将自己买回家,只要能给口热饭吃那就是好的。
那里能想到自己竟然是可以到这样好的犹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呢?
她得用力的表现自己,不辜负主子和秋月姐姐的好心,还有这样显得自己有用一些。
她收拾完了被褥,又开始收拾床头上的屏风。
“春华,你可仔细些,小心摔着自个儿,那些高的地方哪里需要你去擦灰?”秋月上前阻止到。
却不曾想,那丫头竟是一把抓住了一根栀子,一脸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秋月先是一把将她抱下地,接过她手里的树枝,同样一脸的疑惑:“这屋子里的哪里来的树枝?”
宋静嘉瞧着对面的两个丫头如今是越发不管自己这个主子了,特别是这个秋月,自从收了春华这个小丫头,现在是一心扑在了这个小丫头的身上,那里还管她琯没琯发?
她将发髻松松的挽着,自个上前瞧了眼那树枝,了然的说道:“这可是淮扬的特色,名字唤作月老栀,传说啊,只要将月老栀放在心爱之人的床头,两人就会白头偕老。”
秋月:......
春华一派的天真烂漫,闻言之后双眼发亮,不管不顾的问道:“那是有谁喜欢姑娘,把这个栀子放在姑娘床头的屏风上....”
春华说着说着自个儿也发现了不对劲,即便是她自小生活艰苦,但她也知道宋姑娘不像她,这般的流离失所,别说和男子睡一间屋子了,她甚至和野狗抢食。
不过像宋姑娘这样的女子,闺房岂是男子能进的?
倒是宋静嘉毫不在意,她脑海中划过阿勇昨天那张羞的红紫的脸蛋,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且不说我睡觉向来浅,就是我睡昏了过去的话,秋月还守在外间儿睡的呢!”
秋月对自己向来很自信,即便是不自信,在春华这小丫头面前她也得自信起来,但瞧了眼手里的树枝,她有些犹豫的问道:“那这月老栀是怎么回事儿?”
宋静嘉拿过她手里的树枝,转身慢悠悠的走出内室,将树枝随意的丢在了院子里的树下,声音清冷:“许是以往咱们搬进来时就没注意吧。”
当初这宅子是一家富户的一处宅院,因着儿子被派往另一处做父母官,于是就干脆一家四口全跟着搬了过去。
这宅子屋子被保养的很好,宋静嘉当时也想着节约,就只是打扫了一番就住了进去。
她这样说,也不是没有理由,这屋子住的是原本的老两口,依着这淮扬的习俗,也不是不可能那老汉为了讨妻子欢心而放上树枝。
下午间的时候,阿勇过来将最近的帐册子抱过来。
远远地在抄手走廊他就瞧见了她,大中午的她素手端起一杯清酒,那白皙的脖颈扬起一条美好的弧度,红润的唇接触到那那白玉杯子时,瞬间被杯子里的琼浆沾湿,那抹沾了琼浆的唇红的晃眼,刺的他眼睛都有些疼,他匆忙的低下头,心里突的又想起来昨日她话里话外的拒绝,心中更是艰涩。
他未曾见过那被分。。尸的亡夫,但也曾听他的哥哥和嫂子说过那般的风光霁月,俊美无双,怕是他比不了的。
可他不想比,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对她好而已。
他也不会学习竹林寨的习俗,不介意夫妻之间与他人有亲密关系,甚至不介意孩子是谁的。
他也是这样长大的,他和他哥哥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养育他和哥哥长大的,只有一个父亲。
深深吸了口气,他想到此处,心中给自己垫了底,至少现在静嘉也没有瞧上旁的男子,他算是她的第一个徒弟,这样的关系早就比别人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