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殿下啊,您也看得太认真了,先用膳再看吧,也不急于一时。”
“嗯?!啊,传膳了啊,挑几个送到书房来吧,孤就在这儿用了。”靖霜将就着在书房匆匆吃了几口饭,又看起书来。
蒹葭摇了摇头,安排人把饭收拾了,又过了许久,靖霜终于累了一般撂下书来,活动了活动胳膊。蒹葭极有眼力价儿地凑过去给她捏肩膀,顺便问道:“殿下,您也别累着自己了。”
“哈哈,孤并不觉得累,李太白之诗瑰丽奇幻,清新飘逸,似黄河之水天上来,一泻千里豪迈奔放,读之真是痛快。过去孤诗看得少,竟从未发现过其中的意趣。”
哎!蒹葭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们家主子也不是不懂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了人人都只会提点她学些有用的东西,她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责任,如何能比得三殿下一身轻松呢?每次想到这些事情,蒹葭既心疼靖霜,又觉得十分骄傲。
靖霜花了两天的时间把靖安提到的诗人都补了一遍,还从东宫幕僚团里最会卖弄文雅的顾岚那里倒腾了几本偏门但受追捧的诗集研读了,然后才把挽月又约出来。
下午的时候阳光正好,坐在清净茶楼里临窗的位置,竹竿将卷帘撑了起来,不时有阵阵微风吹进来,当真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挽月没想到靖霜要与他论诗,他以为靖霜不是喜好诗词之人,起码他之前没在靖霜身上看出书卷气来。她虽沉稳内敛,可身上的的凛然贵气还是十分迫人,并不像书生一样温和。
“我的确好李杜诗篇的,李杜诗篇万口传自有它流传的道理。现在的读书人却说‘至今早已不新鲜’,实则是标新立异而已,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格调高雅,放着好好的传世佳作不看,偏要去搜寻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冷门诗词来,找到一篇好的就大肆赞扬,说世人无眼令明珠蒙尘,仿佛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升了品格一样,我看其实大没必要。”
幸好没有先拿顾岚的那些冷僻诗集来试探。靖霜在心里庆幸了一下。
“公子说的很对,那公子平日里可写诗吗?参加什么诗社没有?”
靖霜提前做好了调研,了解到有些才气的贵公子们都爱一起吟风弄月,结个诗社出几本集子什么的。
谁知挽月摇了摇头笑道:“我并未参加过诗社,也从不写诗。”
“这是为何?读诗破万首,难道就不想动笔吗?”
“我文采不佳,因此也懒得写诗,读诗本是闲暇时打发时间而已,何必非作写狗屁不通的诗,拿出去给人消遣。旁人看在我母亲和两位姐姐的面子上,当面自然奉承我,可难道夸赞的人多了我就真成了诗仙诗圣了吗?我不愿意浪费纸墨,因此从不作诗。”
“哈哈哈。”靖霜听得挽月鞭辟入里的直言,心下十分舒爽,不由地朗声大笑出声来。
“说得好,真是惊世之语,回头我说给东宫里跟着我的几个诗迷去,也叫她们听一听公子的高见。”
“殿下莫要取笑我,我一时狂悖之言,怎可到外面去说。”挽月微恼偏过了头,如玉的面颊上飞上一抹红晕。
靖霜见状更是心喜,听挽月这么说,他唯有在自己面前才放得开,愿意说些真心话来,显然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好好好,孤不去说。”
“殿下也好诗词?”挽月恢复了神态,转回来问靖霜。
“哈哈~”靖霜尴尬地笑了两声,也决定坦诚相告,“其实孤也不好这个,平常看的都少,更不用说写了。孤是先问靖安打听了你的爱好,恶补了几天才能勉强和你议论几句。”
挽月低头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青瓷茶杯,过了片刻才抬头说:“殿下与我相处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孤喜欢你,所以才慎之又慎。”靖霜脱口而出,她看着对面挽月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目,整个人都被迷进去了,不意竟然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来,委实唐突。
于是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目光也微微看向窗外不再直视挽月,她虽然说了不恰当的话,可每个字都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因此并不解释。她偷偷用余光窥着挽月的神色,见他没有恼,便放心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看到那个育苗活动的吗?
第19章 辗转反侧
丞相府巧天院内,宋小郎一边儿做着针线活儿一边儿和霁月说话。
“霁儿,你也多往你大哥院子里走动走动。往日里你二哥三天两头地去,压着你近不了跟前,如今他和你大哥闹僵了,你总算是有了个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父亲,我不想像二哥一样。”霁月年纪小心气却高,人又倔强,平日里就看不上惜月的所作所为,听见父亲让他学惜月去巴结大哥,立马不高兴地瘪了嘴。
“为父没叫你学你二哥,咱们也不惦记你大哥的东西,只是你跟着他,学些礼仪知识都是好的。”
其实宋小郎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挽月出入交际的都是达官贵人天潢贵胄,倘若挽月出门能带上霁月,一来叫霁月长见识,二来说不定入了哪家小姐的眼,能嫁个好人家。他只是个小郎,平民百姓出身,身份低微也不懂吟风弄月附庸风雅,讨不了上官鸿的欢心,一点儿也帮衬不到自己的儿子。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也着急。
“为父的身份,比侧君更低些,萧侧君也是官家儿郎,有个亲姐姐是进士出身又是大人的同窗,身份比我高出去不知多少。他的儿子身份原也比你高,可是二少爷没心计,做出蠢事来得罪了你的大哥,日后未必强得过你。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现在也越来越大了,该想着为自己筹谋了。”
霁月本来气得不行,听父亲句句都在为自己打算,又说起身份差别来,也就心软了,瓮声瓮气地问:“那我该怎么做啊?”
从前他避着惜月的锋芒,从来不敢主动往挽月身边凑,突然间叫他去亲近挽月,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