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正杭怎么样了。”徐婉坐在锦凳上,抱着手炉,有些不安稳。苏清翎见状,给她添了杯茶,笑道:“嫂嫂都已是要做外祖母的人了,怎还这样沉不住气,嫂嫂还不相信哥哥的本事?”
虽说徐婉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是保养地极好,光面上看不过才二十多岁般。
徐婉嗔她一眼:“我哪是担心正杭的本事不够?只是先前正杭曾多次婉拒先帝的提携,谁知道新帝会怎么待他?”
“诶呦,我的好嫂嫂,若按亲了说,这位新帝可是你女婿,怎的被你说的跟昏君似的!”苏清翎揶揄道,又宽慰说:“放心吧嫂嫂,当今陛下是个清明的,哥哥又有能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她往前探了探,“话说,恽儿也二十多了,你和哥哥也没想着给他相看哪家姑娘?”
徐婉柔柔一笑:“我自然与正杭提过此事,但他说让恽儿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以恽儿那性子,我估计还有的等呢。”
“原是如此,不过恽儿现在可是顶着个状元的头衔,又在兵部领了实职,定是不缺姑娘喜欢的,不像寒青。”苏清翎了然,几句话一说又批起自家儿子来,“你说他那时候年纪小非要去学医术,我们怎么也就容着他胡闹呢,考个功名岂不比现在好?”
徐婉端起茶盏,拨了拨面上浮着的叶片,端的是一副静娴温和的样子,啜了一口才摇头道:“不然,考功名并不是寒青的兴趣所在,最后的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我倒觉得寒青现在挺好,至少有他肯为之努力的事情,往后开个医馆,也是造福百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早朝的时候。
“陛下近日这么辛苦就不必常常往哀家这跑了,瞧瞧你,最近可不是瘦了不少,安福是怎么照顾的?”太后皱着眉心疼地问。
安福忙要跪下请罪,晏沉拦住他:“不关安福的事,母后不要怪他,是朕每次都不听安福劝。”
太后这才脸色稍霁,“这每每年关你都要这番操劳,身体怎么受的了?”晏沉笑着宽慰:“母后不用担心,不过是今年恰好外官入京述职,便稍忙了些。”
太后知他素来不爱把苦累放在嘴边,只得劝道:“我大渊一京三十八州,难道还没有能帮你忙的人?你寻一些也好帮你分担一些。”
“儿子省的。”
苏妧知道父亲升官时,正在陪晏珏玩竹蜻蜓,近日天气不错,太阳不刺眼还暖和和的,苏妧便在院子里透透气。
苏妧坐在白维新扎的秋千上,竹蜻蜓被她转出去,晏珏就乐呵呵地“哒哒哒”追上去再捡回来。
问竹近前来,笑着福了福:“奴婢在这恭喜小主了。”
苏妧睨着她,好笑地问:“你这丫头又打什么谜呢?还不快说!”
问竹笑嘻嘻的,忙道:“小主的父亲苏大人升为正三品左副都御使,留任京城了!”
苏妧“蹭”地从秋千上下来,拉住问竹的手:“真的?父亲成京官了?”问竹赶忙扶住她,急道:“诶呦,小主你注意些,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见人站稳了,才道:“真的真的,陛下亲口下的圣旨小主还不信?”
“太好了,太好了……”苏妧喜不自禁,忙唤了明瑟来:“你快去写一张滋补的药膳方子,我亲自熬了去送给陛下。”
“那可不敢,小主现在身子金贵着呢,要熬也是奴婢们熬。”问竹忙否了她熬药的想法,苏妧想了想便也作罢,“那好吧,你们熬好了我再送去。”
“姨娘!你的裙子上怎么粘上红梅了呀!”晏珏在背后一声大叫,将三人吓得不轻。
因着问竹离苏妧近,明瑟过来的时候也是面对着苏妧的,所以都没有瞧见苏妧背后,倒是晏珏捡了竹蜻蜓回来,就见苏妧白色袄裙上那刺眼的红。
御书房
安福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龙阙殿大总管,这会却疾步匆匆,恨不得飞进御书房。
进了大殿,他抹了抹额上的虚汗,颤颤巍巍行了一礼:“陛下……”
晏沉正在批改奏折,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陛下,苏婉仪……见红了。”
“啪!”
安福话音未断,晏沉手中的毛笔发出清脆的响声,竟是硬生生被他折断了。
安福那句话一出口,晏沉的脑子里骤然一片空白,已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大步跨出御书房,朝聆风阁跑去。
“哎,陛下!”安福还没看清人呢,就见向来清明自持的顺安帝已经不见人影了,只留下御案上一本被墨溅满了的奏折。
聆风阁内,苏妧昏迷着,范太医匆匆赶来,正诊脉时,晏沉踏入内室,满室的人忙跪下行礼。
晏沉走近床边,看到苏妧平时见到他来就娇笑如花的脸上现在却一片惨白,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一手揪住范太医衣领,将他垂下的头拉起来,大吼:“跪什么跪!还不快诊脉!”
范太医抖着手诊完脉,收回手对坐在床边的晏沉磕头回道:“回陛下,胎儿脉象还在,只是苏婉仪最近思虑过重导致胎象不稳,这才会见了红。”
晏沉闻言深深松了口气,抬手将苏妧颊旁的碎发拂到一边,目光温柔缱绻,“确定苏婉仪没事?”
“微臣确定。”
“那范太医确定我家小主是因思虑过重而见了红吗?”安静的室内突然炸出一声,众人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却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晏沉眯了眯眼,他认得这宫女,娇娇的安胎药每次都是由她送上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晏沉开口,事关娇娇和孩子,不论有什么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明瑟走出来跪下:“启禀陛下,奴婢幼时曾学过些许医术,尤其是妇术,奴婢仔细看过苏婉仪衣服上的血,血色略微发黑,根本不是简单的见红!”
范太医没想到居然碰到一个会医术的,想到来之前那人的吩咐,稳了稳心神驳道:“陛下,这小丫头懂什么?微臣确是没有诊出其他的缘由来。”又转过头向明瑟质问:“你说不是简单的见红,那你说是什么!”
明瑟对晏沉磕了一个头:“陛下,请陛下准许奴婢为小主诊脉。”
晏沉点了点头,明瑟便上前,过了会收回手,皱着眉似在思索什么。
终于,只见她缓缓抬头,神色凝重地看向缩在晏沉身旁,盯着苏妧一脸担心的晏珏。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快要考试周了,我已经尽力在存稿了,我知道隔日更不能满足大家看文的心,可是大家可怜可怜我叭,学数学的本来头发就不多,每天还要码文,秃头就离我不远了……
对了,昨天我悄悄咪咪地盖戳了,所以决定去买包辣条来按捺住我躁动的心
第26章 调查
苏妧缓缓睁开眼,脑海里只记得那片鲜红色扎入她眼里的一瞬间,她就昏了过去。
思及此,双手忙摸向肚子。
还好,孩子还在。
“娇娇,你醒了?”晏沉轻声唤道,苏妧这才看到晏沉还坐在床边,顿时眼眶泛红,好似下一刻眼泪就会决堤。好在她余光瞥到室内还站了一屋子的人,才没失了态。
淑妃和德妃也在,听到晏沉唤的那声“娇娇”,两人神色各异,看向苏妧的目光也变的意味不明起来。
就连太后身边的何嬷嬷也匆匆赶了来,见苏妧没事,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时屋内的人多起来,如此一看,聆风阁倒真显得逼仄了。
“陛下,嫔妾这是怎么了?”苏妧之前就偶尔会觉得肚子难受,她还以为是吃多了撑的慌,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今日竟见了红,真是吓了她一跳。
明瑟眼皮微跳,垂下眸子,抿了抿唇道:“禀陛下,小主见红是麝香所致。”
“麝香?”晏沉咀嚼着这两个字,整个人顿时阴沉起来,咬着牙,“麝香……”
宋嬷嬷这时候走出来,对晏沉行了礼,转而皱眉不解问明瑟:“怎么会呢,聆风阁自苏小主有孕后便不燃香,香包一类也不允许系在身上,就连宫女都不准抹粉,那这麝香源自何处?”
这也真是苏妧所疑惑的地方,明明她已经足不出户了,可还是遭了这一回。
明瑟这时却不再说话,淑妃站在一边,关心问:“明瑟姑娘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明瑟微扯嘴角,被苏妧瞧了去,知她果有隐瞒,闭上眼假寐,“明瑟,我一直很信你。”
明瑟心一抖,“小主……是,是三皇子。”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朝晏沉身边的小人儿看去,晏珏被盯地往后缩,“明瑟姐姐,我……我怎么了?”
晏沉伸手将晏珏拉出来,问明瑟:“和三皇子有何关系?”明瑟直起身子扯下晏珏腰间的香囊,“三皇子,奴婢放肆了。”
“范太医,以你的医术应该可以看出这里面的香料是什么吧?”明瑟将香囊递给范太医,轻嘲道。
范太医轻哼一声,接过香囊解开,拈出一撮香料,仔细闻了闻,又舔了一口,“此香料中有白芷、丁香、苍术、佩兰、艾叶、冰片、藿香、樟脑、陈皮、薄荷……”范太医一口气说了大串,最后一顿,声音略颤:“还有……麝香。”
何嬷嬷见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向前走到晏沉面前,福了福道:“陛下,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差错,三皇子的香囊向来是由慈宁宫底下的人做的,怎么会有麝香这一味?”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晏沉常往她这跑,慈宁宫的人又怎么会将麝香放在晏珏的香囊里?
晏沉手中握着苏妧细软的玉手,他只要一想到苏妧和他的孩子被有些人不怀好意地惦记着,心里的无名火就蹭蹭往上冒。
“安福,你去慈宁宫将给三皇子制作香囊的人查个遍,若太后问起来,你就说是朕吩咐的!”晏沉冷声吩咐道,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范太医,皱眉:“朕竟不知太医院太医的医术还不如一个宫女,若是今日没查出麝香来,那苏婉仪的孩子会怎样?”
越说晏沉越觉得心惊,稳妥起见,吩咐道:“谁把你安排进聆风阁的?以后你就不必来了,让吴院判来给苏婉仪诊脉。”
苏妧躺着,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又在晏沉和晏珏中来回,不论是谁筹划的这一切,这人的心机实在够深,也够狠。
若是她身子再虚弱一些或者明瑟今日没有查出麝香,时间一长,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真不一定,而不管晏珏有心或无意,父子俩又会因此产生隔阂,苏妧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了。
“和玉,云斐,怎的愣在那?还不快给陛下和淑妃德妃娘娘奉茶!”苏妧虽躺着,但总归不能失了礼数。和玉和云斐忙下去备茶,淑妃和德妃坐着,聆风阁虽比不得慧明宫和滴玉宫,但周围简单的摆设却让人觉得温馨。
德妃忙道:“她们也是太过担心你罢了,你还有着身子,情绪不能太激动。”苏妧闻言笑着回她:“是,多谢德妃娘娘关心。”
安福没多久便匆匆赶回来,“陛下,奴才把做香囊的人都问了一遍,还有给慈宁宫送香料的,检查香料的,都说慈宁宫从没有过麝香这一味。”
晏沉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此说,这麝香倒是自己凭空冒出来的?荒唐!”天子发怒,有谁还敢稳坐着?屋内众人都跪下来,屏息敛神,一时室内静的令人发颤。
苏妧扯了扯晏沉的衣袖,声音娇娇软软的,“陛下别恼呀,嫔妾这不还是好好的嘛。”晏沉看向她,莫名就被她一句话给安抚了,叹了口气:“好,朕不生气。”
“陛……陛下,奴才有话要说。”就在这时,一个人爬到晏沉面前,抬起头来,却是晏珏身边的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