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竟被这货郎当成了普通人,苏妧笑出声来:“那感情好,我就再要个百花灯。”她又拿过晏沉手上的兔子灯还给货郎,狡黠地笑:“郎君不要拿这个兔子灯,这个马形灯才适合郎君。”
晏沉乖乖顺着她,盯着她笑,苏妧嗔他一眼:“笑什么笑!”
后来苏妧无比后悔,尤其是在无数个夜里,晏沉压着她磁声诱惑:“娇娇乖,唤朕郎君……”
不过这都是后话。
***
此时宫外亦是十分繁华热闹,烟花冲天而上,绚丽多姿,在空中绽放。一时形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壮观场面。
不多时,前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只见一条条巨龙在空中飞舞,在锣鼓声的伴奏下,唢呐吹起了各种曲牌,随着锣鼓、唢呐的节奏,舞龙人和舞狮队统一步伐舞起龙灯和狮灯,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人们挤在街道上欢呼雀跃,好不热闹!
“喂,那天你还是出来看我了是不是?那条毯子也是你给我盖上的吧?”洪蓁蓁小碎步跟在苏恽身后,探着小头笑嘻嘻地问。
街上人太多,若不是徐婉非要求苏恽出来逛逛,依他的性子是断不会出来遭罪的。
“不是,阿凡看你可怜,拿给你的。”阿凡是苏恽身边的小厮。
洪蓁蓁一愣,随即不满地瞪着苏恽身边豆芽似的阿凡,“……你?”
阿凡怯怯地避开她,不说话。洪蓁蓁看他那傻样,也不和他计较,将此事丢在脑后,又笑开了对苏恽说:“你看今天多热闹,那边还有猜灯谜的,你陪我过去呗?”
“不想。”仍是一贯的干脆。
洪蓁蓁早就猜到会是这样,问他也就是走个过场,二话不说将人拉到猜灯谜的台子前,“快,过来嘛。”
说也奇怪,苏恽明明很想拒绝,可是看到洪蓁蓁兴奋得红润润的小脸和弯成月牙的笑眼,就任她拉着过去了。
“咣!”一声敲锣,“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嘞,今日挂着的彩灯可都是美妙绝伦,难得一见!只要你猜对了灯谜,就可以拿走对应的灯,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人流就顿时涌动起来,都在各个彩灯钱抓耳挠腮想灯谜。
“这个,我猜出来了!”一人拎着峰兴奋地叫出来,众人看去,眼底有着艳羡,都被激励似的,更加焦灼地想着谜底。
“来来来,这个。”洪蓁蓁拉着苏恽挤进人流,指着一个琉璃彩灯,“你帮我猜这个。”
苏恽瞥了眼灯谜,又抬头往最深处看去,道:“这里的彩灯最廉价,灯谜也简单,不如去里面看看。”
洪蓁蓁随着他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人潮卡在中间,后面的人少了很多,灯也更精致。
“好,听你的。”洪蓁蓁乖巧点头,苏恽可不会被她这乖巧的模样惑了眼,还不是因为需要他来猜,不然哪会这么听话。
洪蓁蓁看上了一个鎏金嵌玻璃画珐琅彩灯,“神笔一挥找添撇?”洪蓁蓁迫不及待地看了字谜,“这是什么?”她看向苏恽,后者想都不想:“我。”
“嘻嘻一笑掩口行?”“喜。”
“相劝无力吹口虚?”“欢。”
“佳人缠绵尔有情?”“……”
“洪蓁蓁!”苏恽面带愠怒地看向她,耳尖藏在暗中,却悄悄红了。
洪蓁蓁吐吐小舌头,眼神飘飘忽忽:“我……我怎么了。”心中却暗恼,就差最后一个字,真是的……
阿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儿了,洪蓁蓁抬起头,苏恽正巧也看着她。
眼睛真好看,洪蓁蓁这样想。
洪蓁蓁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望月楼,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怕死地吻了苏恽,还是嘴唇……
***
“太后,昨晚……”素雪伺候太后起身,何嬷嬷就在一旁向太后禀报了昨晚的事。
“当真?”太后微微皱眉,待素雪帮她系上缠枝花卉纹金腰带后,又套上暗金绣缠枝牡丹夹袄,“沉儿竟这样用心?”
何嬷嬷点点头,“昨儿龙阙殿的宫女太监几乎都去了,这事儿假不了。”
太后沉默不语,何嬷嬷示意素雪,待素雪出去后关上门,才问:“太后,难道是……”
太后眸色复杂,微叹了口气:“之前倒一点都没注意过,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是她。”
苏妧贪玩,在那园子里呆了好一会才回了聆风阁,因而第二天直到巳时才醒,睡了个舒坦。
苏妧刚用完安胎药,见外面的雪都快被太阳晒化了,自嘲笑道:“现在我是越来越懒了,太阳这么高了我竟才起,对了,和玉你去把昨天那个兔子灯拿过来。”
和玉刚要去,就见白维进了内室:“小主,慈宁宫的素雪姑娘来了,说是太后唤您去一趟。”
苏妧不由愣了愣,太后前几日刚下了旨让她待在聆风阁养胎,不必每月去慈宁宫请安了,这时候突然唤她又是为什么?
虽是疑惑,但还是忙下了暖塌,系上披风边走边问:“素雪可有说太后唤我所为何事?”白维摇了摇头:“素雪姑娘什么都没说。”
到了慈宁宫,苏妧笑着行了礼:“太后圣安。”而后坐在太后对面笑道:“嫔妾总是来慈宁宫扰您,太后可别嫌弃。”
“你这丫头又说什么胡话呢,今日明明是哀家突然叫你过来的。”太后睨她一眼:“哀家之前对手相研究了一阵子,昨儿刚想起来,又想到你这丫头肚子这么大了,就想着帮你看看手相测吉凶。”
苏妧暗暗松了口气,从善如流伸出手去:“那太后便帮嫔妾看看呗,这还是嫔妾的荣幸呢。”
“你这丫头,就是一张嘴甜。”太后握住她的手,就见手掌心赫然一颗红痣,太后立时有些变了脸色,眸光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晏沉:唤朕郎君,给你亲亲(奸笑.jpg)
第32章 避宠
太后略看了看苏妧的手,又反悔道:“哀家想想还是算了,到底哀家也不是很懂,若是说错了反而不美。”
苏妧虽觉得莫名,但还是没说什么,垂下眸子笑着收回了手。
“太后是不是有话要与嫔妾说?”与太后处久了,彼此也算娴熟,苏妧见太后脸色不太好,不由开口问道。
太后犹记得清楚,晏沉刚宠幸这丫头时,就说过她是个机灵的,现在看来,当真是丝毫不假。
太后看着她笑了笑,招来何嬷嬷,瞥了眼她手中的册子:“说与苏婉仪听吧。”
“是。”何嬷嬷抿了抿唇,还是提了口气道:“顺安三年十月一日,幸聆风阁,顺安三年十月二日,幸聆风阁,顺安三年十月四日,幸慧明宫,顺安三年十月六日,幸聆风阁……”
“说个大概就罢。”太后掐断何嬷嬷的话,淡淡道。苏妧心里隐隐有些知道太后所为何意,但仍颤着心肝希望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何嬷嬷得了吩咐,便简洁道:“顺安三年十月,幸慧明宫二,幸滴玉宫一,幸瑾含宫一,幸聆风阁十四。”
“顺安三年十一月,幸慧明宫一,幸滴玉宫一,幸聆风阁十七。”
“顺安三年十二月,幸慧明宫一,幸聆风阁十二。”
太后抬了抬手,何嬷嬷就悄悄带着室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一月还没过去,就没让文曳说了,不过想来大抵也是差不多的。”太后慢悠悠品着刚泡好的竹叶青,轻飘飘说道。
“太后……”苏妧咬着下唇,低低唤了声,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沉儿特意为了你花大心思准备了一个元宵夜市,是也不是?”太后直直看向她,“沉儿一月有半月都会去你的聆风阁,是也不是?”
太后放下白釉纹瓣莲耳杯,室内一时静了下来,良久,太后轻叹一口气:“丫头,哀家是太后。”
“你可知你如此受宠,朝堂上的那些人会如何说?沉儿是一国之君,又要如何向那些老臣交代?”
“陛下疼你,哀家也喜欢你,这的确不假,可是丫头你要知道,沉儿是这大渊的皇帝,后宫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哀家作为太后,看着沉儿子嗣单薄,很是担忧。”
“所以,盛宠,不可!”
***
“小主……小主?”和玉端上来一碟栗粉糕,放在小几上,皱着眉唤道。
苏妧靠在暖塌上,手里捧了本话本子,目光却呆滞无神,她闻言讷讷地抬头看了和玉一眼,又低下头去,神色黯淡。
和玉眉头皱得更深,见人不搭话,便默默地退了出去,遇到在门外烦忧的云斐,“哎,和玉,怎么样?小主这到底是怎么了,从慈宁宫回来后就这般模样。”
和玉也担心的紧,却是没法:“定是太后与小主说了什么,只是当时太后不许人在屋里伺候,到底说了什么谁知道呢!”
苏妧听着屋外两人的窃窃私语,将话本子撒手撂在一边,只觉得心里的愁绪仿佛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太后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明确了,陛下子嗣单薄,如今她怀着身子不能承宠,陛下却仍大半月都往她这跑,后宫还有多少嫔妃至今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过呢,她若是懂事,就不能这样占着陛下。
可是,她不想懂事。
把陛下推出聆风阁去,这是多傻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出于私心,她是半点儿都不想听太后的话,可是……太后与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后宫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淑妃身后的承佑侯府,是大渊京城百年的勋贵代表,德妃身后的宋氏一族,在大渊清贵书香世家中颇有威望,庄妃是驻扎西北边疆弘威大将军的女儿,齐妃是御史大人的嫡女,媛妃是林大学士的女儿……
每个人在后宫的处境代表着自己家族的荣辱兴衰,每个人都步履维艰,陛下宠谁,厌谁,无一不牵扯着朝堂的风向,而陛下身处其中,想来有时也会很为难吧。
苏妧揉了揉额角,幸而陛下今日不来聆风阁,不然她实在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
***
“陛下,小主已经歇下了,小主说……”和玉低着头,拦下晏沉,“小主说已经歇下了就不想让人打扰。”
晏沉背着手,站在聆风阁大门外,闻言直直地朝里面看去,说出的话好似含了冰渣子,让人听了直颤:“前日是朕来晚了不让进,昨日是朕来时阵仗大不让进,今日是歇下了不让进,朕倒想知道,明日又该是个什么理由!”
“陛下息怒!”聆风阁众人呼啦啦跪下来伏在地上,心里暗暗叫苦,也都很是不解为何小主近来变得如此任性?这下好了,天子发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陛下。”云斐从房里出来,看到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愣了愣,随后行礼道:“陛下,小主说,二皇子近来在回知堂受了太傅夸奖,想来也希望陛下能去看看的。”
众人都感觉到云斐说了这番话的瞬间,陛下周身的气场就更阴得可怕,众人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傻子都能听出来,这苏婉仪分明是把陛下往德妃娘娘宫里推啊!
“是吗?那很好!”晏沉冷冷甩下一句,便转身坐上御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