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的这话有意思, 只是要想堵住这帮大臣的嘴,儿子少不得要费些心思。”晏沉知道太后话里的含义,虽是口口声声说要费心思,语气中却是没有非常烦忧的意思。
用罢,晏沉陪着太后到院子里消食,渐渐入秋, 风吹来也裹挟着丝丝凉意。
“说起来,近日慧明宫那位倒是安静了不少,与她平日里张扬的性子可大相径庭。”太后执掌凤印,对后宫诸事了如指掌,便由立后一事想起淑妃的近况来。
晏沉自从行宫回来以后,除了长乐宫就是慈宁宫,倒是没再注意过后宫其他人的状况。
太后自然知道他是不关心的,怨他一声:“你说你,作为皇帝,你起码做个样子不是?这样晾着各个宫里的小主娘娘的,那苏丫头可不得被人嫉恨死?”
晏沉无奈讪笑,低声认错:“是,不过儿子这几日太忙了些,所以疏忽了。”
“嘁,你骗别人还行,难道还骗得了哀家?什么疏忽了,太忙了,你就是不愿去!哀家看你跑长乐宫虽不勤了,却也是一月有个五六次的,你啊,终究是小看了这后宫的女人。”太后嗔他一眼,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晏沉正欲说话,就见晏珏急匆匆跑了过来:“父皇!父皇圣安!”
“哎呦,我的小乖乖,跑慢点儿!真是,跌着了可怎么得了哦!”太后见状不悦地说,却还是伸出手虚扶了把,待晏珏停稳了才收回手。
晏珏今日一身乳白色常服,本是干净秀气的样子,被那一身墨硬生生给破坏了。
晏沉忍着笑,接过帕子将晏珏脸上还沾着的墨水给抹了去:“珏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合着你把自己当画布呢?”
晏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昂头看着晏沉:“父皇,珏儿在练习太傅之前教的大字呢,后来觉着无趣,便想到了琅妹妹,于是珏儿把琅妹妹的像画了出来,父皇可要瞧瞧去?”
“哦?”晏沉来了兴致,拍拍晏珏的头,“没想到珏儿这么喜欢你琅妹妹啊,既然你画了像,那父皇就去捧你的场!走吧!”
太后看着父子俩朝书房走去,笑了笑也搭上何嬷嬷的手回内室:“走吧,正好哀家也歇会。”
***
慧明宫
“娘娘,敬事房的人来说,今日陛下来咱们宫里呢!”下午正是日头暖和的时候,淑妃躺在躺椅上小憩,彤书近前笑着禀道。
淑妃闻言睁开眼,美貌的面容绽开笑来,话音里带着愉悦:“本宫说的没错吧,现在朝堂上为立后争着,本宫让父亲不参与才是正理,这不,陛下就来了。”
“还是娘娘英明!奴婢这就去库房挑着好看的首饰来,保准陛下见着娘娘就挪不开眼!”彤书笑着退下,彤棋在一边给淑妃揉着腿,倒有些担忧:“娘娘,滴玉宫那位有着二皇子,总归是比娘娘多了层倚仗,咱们这样闷声闷气的,不是让滴玉宫那位占尽了便宜?”
淑妃的手移向肚子,复又闭上眼:“当初本宫的孩儿怎么没的,估计德妃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撑着额头,轻嗤一声,“本宫没有孩子又如何?她这样处在风口浪尖上,能讨得了好才怪,她呀,是看那昭婕妤受宠,太着急了些。”
彤棋点点头,应道:“若是这样说,倒也不怪德妃娘娘如此作为,那昭婕妤如今真是受宠至极。”说着语气便不乐意起来,“不过,若是只有陛下宠她就罢了,偏连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真不知道那昭婕妤有什么好的,能好过咱们娘娘?”
淑妃闻言横她一眼,彤棋暗恼自己嘴快,忙住了嘴请罪:“奴婢该死!还望娘娘恕罪!”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你也是为本宫抱不平,德妃有皇子,昭婕妤有公主,只有本宫没有皇嗣,还真是让人嫉妒呢。”淑妃从躺椅上起来,挑起唇笑道,只是那语气硬是让彤棋心里寒了半截,却只敢低头一言不发。
***
御书房
“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对于立后一事可有什么良策啊?”晏沉靠在御椅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下面的几个臣子。
被晏沉召来御书房的有傅相,御史齐大人和怀恩侯。
“齐大人,你的千金是朕的齐妃,育有大皇子,你觉得这后位该由谁来坐的好?”晏沉目光直勾勾地瞧着齐大人,让后者冷汗直冒,陛下本就对自己女儿无甚情谊,加上去岁中秋一事,更让陛下对齐妃和大皇子增添不满,这种情况下他如何敢说啊!
齐大人趴在地上,支吾着开口:“陛下,微臣以为,这立后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陛下!依微臣看来,后位悬虚已有三年之久,实乃后宫隐患所在啊!”怀恩侯嫌弃看了一眼齐大人,开口声情并茂地说着,晏沉一听眯了眯眼,又问起傅柄丰:“傅相认为呢?”
傅柄丰忙跪在地上回道:“回陛下,微臣以为,立后一事全凭陛下做主,作为臣子,不应参与陛下家务事。”
倒是个老狐狸,晏沉心里笑着想。
“哎,傅相你……”怀恩侯不知道这两个怎么临时变卦了,气的说不出话来。
“怀恩侯,朕听说你在侯府里光贵妾就有近十个,更不说那些通房妾室了,朕还听说你宠妾灭妻,在这京城都是有名的?”晏沉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一开口就是大招。
怀恩侯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去调查他,忙匍匐在地上:“陛……陛下,那、那都是谣言!微臣怎么会做那么荒唐事儿呢!”
“哦?”晏沉挑眉,而后一掌突然怒拍御案:“自己的家事都管的一塌糊涂,还来对朕指指点点,朕看你这怀恩侯位坐腻了,想尝尝平头百姓的滋味儿是吧!”
“陛下息怒!”三人忙跪着连连磕头,怀恩侯一听,大气不敢喘:“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微臣是昏了头了,微臣该死,陛下恕罪……”
晏沉合了合眼,皱着眉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吧,傅相留下。”
“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傅柄丰在这相位也坐了有些年了,却始终琢磨不透这位顺安帝的心思,说来也是稀奇。
哪知晏沉却笑了,缓缓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想起来傅相还有位嫡子,真是和令千金一样优秀!”
晏沉这话一出口,傅相就觉着不对来,若是单夸他嫡子傅瑾,他或许还能信上一信,但是将傅瑾和傅瑶绑在一块儿,就傅瑶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能有傅瑾什么好话?
“不知犬子哪里碍了陛下的眼,微臣回去就教训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傅相一点就通,晏沉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让令郎以后出门把眼睛擦亮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相身子一抖,忙应下:“微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周只能码个两千多字
还望包涵
下周作者定改过自新
好好做人
努力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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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成亲
七月二十一, 宜嫁娶。
宫外, 洪府大门前可谓热闹非凡,今日是洪太傅最疼爱的孙女出嫁的日子, 众人可不都得来捧个场。
人人都说洪太傅挑孙婿的眼光极好,不仅苏恽是新科状元,其妹更是如今宠冠后宫的昭婕妤, 现在哪家不想上赶着去苏府蹭个脸熟,谁能想到这曾经被人暗嘲的十八未嫁的洪蓁蓁竟在这候着呢, 这会儿京中不知道多少个未嫁小姐的芳心都暗碎了。
长乐宫内, 苏妧吩咐着下面的人忙的团团转, 一会吩咐这个别忘了,一会又让这个轻拿轻放,和玉瞧着,忙按下她手,笑道:“小主歇会吧, 她们都是惯做这些的, 不必担心。”
“这可是给哥哥的贺礼, 我恨不得自己收拾, 不行,我得看看有没有缺什么。”苏妧缩着一张小脸,便要起身去看院子里裹着红绸的一堆贺礼。
“陛下驾到!”一声唱喝,将苏妧的脚步喊停住,抬眼看去,可不就是晏沉的御辇停在了长乐宫门口。
苏妧忙迎上去, 行了礼:“陛下怎的这时候来了?不是朝务繁忙?”说起朝务繁忙,那便是真的忙,苏妧粗略记着,已有近半月没有见过晏沉了。
晏沉下了御辇,话也不说就将苏妧往内室拉,还命人不准跟进来。
“陛下要做什么?嫔妾……唔……”话还未说完,便被晏沉堵住了口。
良久,晏沉离开苏妧的樱唇,心疼地揉了揉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娇娇,朕快憋死了。”
苏妧又气又心疼,两只手拍在他的脸上使劲揉:“那陛下怎的不来看嫔妾?嫔妾也想陛下想的紧。”她努起嘴,“陛下就说怎么办吧,还有些疼呢。”
晏沉轻弹她的额头,将人抱在怀里,似是不经意问起:“你院里那些东西是?”
“哎呀!”苏妧从他怀里挣出来,“陛下不说嫔妾都忘了,今日是哥哥大婚,嫔妾要派人将那些送去的,都怪陛下突然过来就拉着嫔妾……”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娇娇别生气,不然……”晏沉笑着看她,“朕带你去苏府看你哥大婚?”
苏妧本以为又是送些小玩意讨她欢心,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句话,“陛下……真、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晏沉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笑着道。
苏妧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激动之情,可转头一想,微微皱眉道:“嫔妾还是不去了,陛下这些□□务正忙着,带嫔妾出去怕是不妥吧?哥哥成亲事小,陛下身子要紧,不能累着了。”
晏沉听到她说不去,还以为怎么了呢,没想到竟是因为他,一股暖流汇于心间,又将人抱紧:“傻娇娇,朕这么些天忙来忙去是为着什么?还不是想赶紧将事情处理完,这样才能挤出空档来,才能今天能带你出宫去啊!”
原来如此,苏妧咬着下唇,将眼眶里的泪憋回去,抬头朝晏沉露出笑来,眼里好似浸满了光:“陛下,你再亲亲嫔妾吧,再疼都没关系。”
“你这小妖精!”
***
“新娘子到咯!”街上的小孩最是喜欢这种有糖吃的日子,见一大队人马过来,便知道是新郎官将新娘子讨回来了,忙上前去要前头散的喜糖。
苏妧不习惯地扭了扭身子,扶正头上的帽子,戳戳身边的人,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陛下,嫔妾为什么要穿着男人的衣服啊?”
“嘘!”晏沉忙止了她的话,无奈地看她一眼,娇小的身子就算穿着最小码的衣服也还是略大了些,看着很是违和,“我现在是你的公子,你是我的小厮,要叫我公子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露馅儿的。”
苏妧瞧着洪蓁蓁被苏恽背进了门,两人忙跟了进去,还一边嘟囔着:“可是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好难看啊。”
“哪里难看了?”晏沉停下步子,看她一眼:“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没法沟通,苏妧无奈甩了甩袖子,抬脚先往正厅走去。
苏正杭和徐婉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