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刚说到一半时太子的亲随里便有人目光冷了下来,手一动便想灭口,可最后顿了顿,却又收了回去,只淡漠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太子却忍不住眼睛一亮,上前一步:“你此话当真?”
温慧赶紧点头:“是真的!虽然信王夫妻将此事做得极为隐秘,但臣妾的父亲知道,而臣妾父亲身边的一位妾室正是臣妾的人,她发现后便把此事告诉了臣妾。”
太子眸光变幻不停,这时那将军又催促道:“太子,咱们不能耽搁了。”
太子轻轻颔首,定定看了温慧片刻,吩咐道:“带她一起走。”
温慧顿时大惊:“太子殿下,臣妾毕竟是您父皇的妃子,如何能跟您一起走,臣妾把地方告诉您便是。”
太子却冷漠看了她一眼:“你不仅是本宫父皇的妃子,还是信王正妻的亲姐姐,你觉得本宫信你站在哪一边?若是真的,本宫自会放了你,可若你敢骗本宫,到时候就拿你去挡一挡信王的箭好了,只是不知到了那时,他可还会顾及你。”
说罢提脚边走,温慧大惊,转身就想跑,可她哪里是一群军汉的对手,立时便被堵了嘴反剪了双手绑住,一把扛上了肩,绿琉惊慌失措的想去帮忙,可她不过一婢女,那军汉更是不会顾及,一刀便捅了她心口,又将人扔到了角落里,连滴血也未来得及流下。
温慧眼睁睁地看着绿琉来不及喊叫一声便被杀了,顿时遍体生寒,眼泪不由自主流下,嘴里呜咽着,可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人扛着极快地消失在那里。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下,坠入一层浅薄的雪里,几乎瞬间就被雪花掩盖,什么都不曾留下。
安王礼王没能截到太子,他几乎突然就从宫里消失了。礼王神色凝重,安王十分气愤,两人回到寿安宫,发现寿安宫里面被禁卫团团围住,外面是镇国将军带人也围了一圈,礼王见此脸色更是有些难看,上前对那些禁卫道:“如今逆太子已经逃走,尔等何必还要负隅顽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都是聪明人,想必自该明白如何选择才是。”
当先一位四十出头的禁军统领道:“属下等不管太子殿下如何,也不会管礼王殿下、安王殿下如何,属下等只听从陛下吩咐。”
礼王声音更是低沉:“父皇如今昏迷不醒,太子败走,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等如此顽固不化,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你们承担得了后果吗?”
“属下等的职责便是守卫寿安宫安全,且属下等从来只听陛下一人吩咐,礼王殿下就不用多说了。”
见这些人油盐不进,礼王恨极,然而这些人说是天下顶尖高手也不为过,否则又怎会被明帝交以如此重任,可如今太子败走,信王被看住,此等机会实在难得,他便冷笑一声退后一步道:“既然你等找死,那本王便成全你们,来呀,给本王拿下!”
这些禁卫果然不凡,镇国将军的好手也只能抵挡三四,最终还是用了人海战术,兵士不要命似的扑上去,才终于将那几百禁卫打得步步后退,最后只剩二三十人。
可礼王这边的伤亡更是惨重,寿安宫前到处都是尸体,刚落下的雪花纷纷落进鲜红的血水里瞬间被染红。
一时,只见红,难见白。
礼王也不由心惊,镇国将军看着前赴后继的将士更是心疼得不忍再看,安王也被眼前情景所震撼,安静下来。
双方对峙着,礼王道:“何必呢,你们几百兄弟白白惨死,本王的这些将士也是无谓牺牲,但双拳难敌四手,你们还不肯让步么?”
领头的禁卫统领神色沉静,一挥手中长剑:“礼王殿下只管来便是。”
礼王咬紧了牙关,正要下令杀进去,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高声诧异道:“五皇叔?咱们不是来清君侧、保护皇爷爷安好的么?您怎么反倒对皇爷爷的寿安宫出手了?五皇叔,您如此作为,如何给天下朝臣和百姓们交代啊?”
礼王唰地回头,安王镇国将军等人也忙转头看去,就见一手持□□的清俊小将领着一片身披白袍,几乎与白雪融为了一体,足有上千的将士出现在身后,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礼王脸色一变,虚笑了笑道:“南清?五皇叔还真是没想到四哥的底牌竟然是你?”他看了眼站在顺王世子身后那一片安静地几乎不存在一般的兵士,眸光闪烁,下意识握住了身旁的拳头:“竟连他最精锐的亲卫都交给你了,还真是信任你。”
南清笑:“五皇叔,不管四皇叔给了侄儿什么,他与侄儿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便是护佑皇爷爷安好,可如今您的作为……五皇叔,还有九皇叔、镇国将军,您几位打算接下来如何呢?”说着手里的□□翻了个身,银白冷光比白雪还要刺眼。
方才与禁卫一番争斗,镇国将军手下损失了近千人,如今不过几百,且好些都已经负伤,又如何是完好无损的南清带来的人的对手,若执意对抗,只怕后果难料。
礼王微微笑了:“南清,你年纪不大,行事倒有些冲动,既然你四叔将他手下精锐尽皆给了你,想必你也是十分敬重他的,如今他人就在前面广场里,由本王的人照顾着的,你可要去和他打个招呼?”
南清却也笑:“那倒不必了,侄儿自然知道四皇叔安好,可眼前保护皇爷爷的安危更要紧,想必他也是理解侄儿的。”
见他想也不想便拒绝,安王忍不住斥道:“好你个南清,你四叔对你这样好,你却忍心不顾他的生死?若叫他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心寒!”
南清却依然八风不动,礼王瞧着他淡然的模样,心中生疑,难道他也想借机夺取皇位,可他一个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礼王只觉有些不对劲,南清怎可能对老四如此冷漠呢?突然,他灵光一闪,愣了一瞬,转而便再也忍不住仰天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四哥,好一个金蝉脱壳!”
安王见此吓了一跳,忙扶着他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礼王脸色极为复杂,又是佩服又是不甘:“九弟,咱们输了,咱们输得彻彻底底!”
“输了?怎么就输了?”
安王不甚明白,镇国将军却听了个七七八八,叹息道:“安王殿下,方才一直与你们在一起的‘信王’殿下乃是假的,真正的信王,如今只怕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这怎么可能呢?”安王不敢相信:“当初说好了咱们几兄弟吸引太子的视线不叫他洞察外面的布置,可老四……嗨——”他不由一捶拳头:“枉费我一直敬佩他,谁知到头来他却连我也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