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恭送他离开。
平宁公主要去推信王的四轮车:“四哥,我们走吧。”
信王却抬手止住了:“今日便不去了,你四嫂家里有事,我还得赶去温家,你替我和几位老王妃说一声,待空闲下来再去问候。”平宁愣住,脸上的几许浅笑也没了。
信王又吩咐周放:“叫人去和柳氏说一声,让她自回去。”
“是。”周放答应着下去吩咐。这时平宁紧走几步拦在信王面前,微笑道:“四哥,上回你新婚时我因身体不适没去参加,因而还未见过四嫂,不如现在我与你同去吧,正好去和四嫂打个招呼。”
“这回就算了吧,你四嫂的母亲没了,只怕她也没什么精力招待你。你若想见她不如过段日子到我们府上来。”说着颔首致意,便叫周鸣推车离开了。
平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绝丽的面容似染上了清霜。她淡淡道:“好久不曾见到柳家姐姐了,趁此机会正好见一见。”说着带人去了内院。
柳侧妃原本正被各家女眷围在当中打听信王突然醒来的事,正游刃有余的应付着,突然便有人来传信王的令,说他去接王妃回府,让她自便。
立时就感觉周围人的眼光变了,有人诧异有人同情,各种目光落到她身上,似是要看穿她强装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种什么心情,她费尽了力气才不叫脸上烧红,还得若无其事地叮嘱下人好生伺候着王爷王妃云云。
见她脸色僵硬,自有与她交好的忙转移话题:“听说你们王爷这回娶得这位王妃年纪小得很?只怕什么也不懂吧?想必你们府上还得仰仗你。”
果然有人立时来了兴趣,忙打听这位都没见过的新王妃到底如何。柳侧妃朝那人投去感激的一撇,正了正嗓子,笑着道:“那你们可就误会了,咱们这位王妃虽年纪小,人却是很了不得的。”
“哦?有多了不得?”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随声望去,正是被宫人们如众心捧月一般簇拥而来的平宁。
众人忙起身见礼:“见过公主殿下。”又忙邀她同座。
谁知平宁并不搭理,抬起一双纤长素手一指柳侧妃:“柳家姐姐许久不见了,不如同本宫找个清静地儿说几句话如何?”
柳氏虽只是个侧妃,但不论是她不低的出身还是这些年她主理着王府内院,在外向来有几分脸面,巴结谄媚者也不在少数。但当平宁以算得上轻慢的手势叫她出去时,缺不敢托大,忙和各女眷告罪起身。
这自然与平宁的出身有关。
但其实她并不是皇家出身,而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当今太后出身平国公府,当年出生时还曾轰动一时,只因平国公夫人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且姐妹二人自小感情甚笃,且长大后又容颜绝色,平国公府双姝的名号无人不知。
后来先皇微服私访时偶然得见姐妹容颜,为之深深倾倒,欲召姐妹二人入宫伴驾,但彼时妹妹已与永昌侯世子情定三生,加之有些心气高傲,因而断言拒绝,姐姐怕先皇生怒,便自愿入宫侍候,之后一步步坐到了皇后的位置,先皇去后她的嫡子便是当今陛下继承皇位,如今又成了太后。
而妹妹也如愿嫁入永昌侯府,然可惜的是,在十年前秋闱时出了一场事故,彼时已成了永昌侯夫人的妹妹当场身亡。太后当时大为痛心,几乎去了半条命,又极为挂念妹妹膝下唯一的女儿,便接进宫中长住。陛下十分孝顺,为不叫太后忧心,干脆认了姨母的女儿为干女儿,特封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极得太后宠爱,便是皇子公主们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一个柳侧妃又哪敢在她面前托大。
值得一提的是,平国公府与德阳侯府关系匪浅。
两家祖上乃是亲兄弟,先辈因争夺家产而分裂,此后关系便一直不睦。后来德阳侯府先后出了两任皇后,一时风头无两,可惜的是都未熬至太后。此后当今太后入宫,却顺利坐到中宫,平国公府也因此翻身。
又传闻十年前永昌侯夫人身死正是德阳侯府所为,不过是真是假却已不可知,但这些年来德阳侯府却愈发低调了倒是真的,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平宁公主今年已二十有六,却一直不曾嫁人,但有太后撑腰,倒也无人敢来置喙。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亭子坐了,宫人架起帷幕将亭子团团围住已防窥视,又上了果饮点心便退到外面静候。
平宁也不拐弯儿抹角:“说说吧,你家那新王妃如何了得?”
平宁对信王的心思虽不至路人皆知,但京中上层圈子里的大多知道。据说大年在围场时她与母亲一道陷入危险,是信王恰好经过救了她,还有人说信王的那条腿便是因此没的。
柳侧妃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心里很不喜欢平宁,但和温慈相比,这点不喜又算不得什么了。
因而笑道:“也不知道温家人如何教的,小小年纪手段心机样样不缺,嫁进府里第一日便接过妾身手里的管家权,那时妾身还想着她到底稚嫩,也不知能管成什么模样,偏偏一上手便将府里上下打点的清清爽爽,诸般人员□□的顺顺从从。”
平宁脸色淡淡:“掌家理事不是主母应该做的么,这又算得上甚么。还有呢?”
“还有么……说起来倒要叫您笑话了。许是到底年纪小,因而行事有些急切,因着王爷的两位姨娘敬茶时礼数差了几分,她便扣了她们的月例,吩咐往后只当大丫头一般对待便是,后来去请安也不见人,”说着苦笑:“妾身看不过眼说了两句,竟连妾身的份例也一道扣了。”
平宁冷笑:“这不是急切,是心胸狭窄眼皮子浅,一个正妻与妾室计较些微末银两,空有手段没有容人之量,真是丢人现眼。”
柳侧妃忙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笑,转而又叹息道:“那又如何呢,人家年纪小,细嫩讨喜,咱们王爷衷爱。您是不知道,王爷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温家接她回府,今儿来之前还说要先送她回温家再来太子府上,竟是连规矩礼数也不顾了,您说王爷何时如此过?”
平宁垂下眼皮,打量着自己一双青葱白嫩的手:“她长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