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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的寿辰在十一月初九,初七这日的早晨,却有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城门。
彼时信王与温慈正在用早膳,周鸣匆匆来报:“主子,顺王妃、世子、和顺郡主回来了。”
信王手里的筷子顿了一瞬,复又恢复了正常:“也该回来了。”又问:“到哪里了?”
“快到顺王府了。”
信王吩咐:“他们娘仨十来年不曾回来,想必府里也荒废得很,你让松伯带人去帮他们整理整理,再者,该添补什么的,他们想必也不甚熟悉了,你叫松伯问了他们的意见都先置办了。”
“是。”周鸣答应着下去了。
周鸣走后信王又沉默了片刻,忽然觉着身边很是安静,朝温慈看去,却见她正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便笑:“想知道顺王府的事?”
温慈诚实点头,“太子府上金菊宴的时候,老惠王妃曾与妾身说过,当年围场出意外时,顺王不幸没了,顺王妃母子三人之后便去了皇陵守灵,其他的妾身便不知道了。”
“其实与你所知也差不多,只有一件……”说着看她:“当年出事时我们两人是在一起的,是他先发现了不对,他之所以没了,也是为了救我。三嫂人也很好,当年出事后我愧疚不已,她却没有丝毫怨怪,只在离去前让我帮她照看好顺王府。所以,我欠顺王府良多。”
温慈愣住,这才明白他为何对顺王妃母子三人的事如此上心,专派松伯前去处理诸般杂物。
她想了想道:“那不如妾身去吧。”
“你要去?”
“是呀,三嫂一家对您情深义重,便是对妾身有恩,于情于理,妾身都该出面。”
信王放下手中筷子,握住她的手,眼里似是撒了漫天星光,明亮璀璨:“多谢你,小丫头。”她如今是信王府的女主人,松伯虽也资格老,也得信王敬重,却又哪里比得上她这个主人出面更显得重视。
温慈便带着蔡嬷嬷宝湘宝蝉,由周放护着去了顺王府上。
她们一行到时顺王府门前正好停了一行车马,周放打马前去看了眼,发现正是从皇陵回来的顺王妃母子三人。温慈下了马车上前,顺王妃带着众人正等着。
她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挑纤瘦,打扮素净,气质温和清雅。看见温慈时显示露出几分讶异的模样,随即便笑了,就好像是包容晚辈的长辈一般的笑容。
温慈便也回以微笑,上前见礼:“弟媳温氏见过三嫂。”
顺王妃娘家姓潘,忙上前托住她的手不让蹲下去,柔声笑道:“那时听闻四弟娶了妻子,我很是为他高兴,却不想他竟是捡了个大便宜。四弟妹青春美貌,温柔娴雅,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温慈笑:“三嫂太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您这般夸赞。”
潘氏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没见过我因而不知道,我这张嘴是只能讲实话的,若是假的虚的,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慈忍俊不禁:“您这样说来,我便不得不信了。”
两人说了几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颇为投契的模样。
潘氏招手让其子梅南清、儿女梅南蓉上前见礼。
世子南清今年刚满十八,俊逸沉稳,进退有度,与温慈见礼时规规矩矩,并不抬头;南蓉十四,单纯貌美,生辰在春天,只比温慈小半年,因而对她很是好奇,行礼后便新奇的打量她。她的目光很直白,却也并不叫人讨厌。对上温慈的目光时脸上微红,弯唇对她一笑,也并不扭捏躲闪。
细微之处见真章,可见顺王妃将两个孩子教的很好。
十年前顺王妃离开时将府邸交给信王照看,信王派来的人也很是用心,虽因着主屋常年不住人到底有些清冷陈旧了,可花草陈设等都照看得很好,不见丝毫颓败,只稍微休整一番便能住人。
此次温慈便带了二三十仆人,叫蔡嬷嬷和顺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对接了去安排,梅南清去统筹,他虽还有两年才行弱冠之礼,可如今已很是稳重老练了。
温慈心中暗暗赞叹,她跟着顺王妃母女四处看一看。他们离开时南蓉才四岁,如今对顺王府基本没了记忆,潘氏到了一处便为两人解说一处,不免有她和顺王的共同回忆,她也只是感叹一二,却并不悲戚哀愁,虽不知是放下还是看开了,但温慈很是欣赏她的态度。
等她们再回到正房时已收拾的差不多了,顺王妃便问温慈:“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稍后与我们一起用饭吧?”
温慈忙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王爷一直惦记着您和孩子们的情况,我得回去与他说说。我临走前王爷还说了‘后日便是皇贵妃寿辰,十年过去,境况已然变了许多,让您和孩子们明日去我们府上一起用饭,也好说一说这些年的变化’。”
潘氏自然知道信王这是要提醒他们轻重,便笑着应下:“那到时便打扰了。”
温慈笑:“我们府上可求之不得呢。”又说了两句便告辞了,留下仆从们继续帮着清理完了再回去。
潘氏母子三人亲自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潘氏微笑:“你们四叔叫了她来,看来这些年对咱们的情谊倒是没变过,”说着对南蓉道:“你与你四婶年纪相仿,往后可与她多多走动。”
南蓉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梅南清道:“方才儿子听信王府的下人们说四叔对他新娶的这位四婶看果果重得很。”
“那就更说明她是值得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