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不再讨论小皇上与前朝之事。
姜慈看着外面的濛濛细雨,回头问道:“韩大人,你说我要是不当这宫中女官了,会怎么样?”
韩玢有些诧异,不知为何姜慈会有如此想法,他想了想问道:“你不当这宫中女官还能当什么?”
姜慈偷偷一笑,用余光瞥了瞥四周,确保无人之后,她大着胆子走到韩玢面前,微微的抬脚,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将嘴送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我不做这宫中女官,自然是可以做统领夫人呀。”
韩玢没有预料到姜慈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他一怔,瞥见身边之人竟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樱桃般红润的双唇就在自己的脸侧,心中悸动滚滚燃起,竟不由得转过头去,试图吻上那瓣红唇。
然而理智之下,姜慈忽然想到什么,表情渐渐凝固,她倏地后退两步,深思熟虑地说道:“不过我这等身份,无父无母,查无三代,一个小小的女官,如何能配得上您这身份呢?”
见韩玢并未及时回话,姜慈有些落寞地转过身去,她看着亭外还在依稀落下的雨滴,面容惆怅,惹人怜惜。
韩玢自然是知道姜慈的身份很不一般,很有可能成为太后的一根软肋,也很有可能成为曹党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如今,他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来保她,实在是难上加难。
柳惜夕曾经开价一万金卖给他姜慈的消息,当时只当作玩笑,现下想想,当年姜青河离宫,怎么就那么凑巧,短时间内带回来一个深受太后宠爱的女孩。
如果猜的没错,太后曾经直接与千机阁买过姜慈的消息,而姜青河带回姜慈,根本就不是凑巧,而是从千机阁查到姜慈身在何处……
四目相对之时,韩玢正欲说什么,却忽听这鲜有人至的小路倏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二人见状,刚想离开凉亭,哪知已然来不及……
太后正与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心翼翼的宫人。
看那中年男子的装束,理应就是今日召见的太尉大人,韩玢的生父,谢谏。
而此时此刻,太后与谢谏也发现了凉亭上的二人,谢谏见韩玢与一女官打扮的女子独处,大惊失色,惊愕不止,整个人都颤然失声。
而太后见姜慈与韩玢在一起,似乎有所预见,只眼中倏然闪过一丝不悦。姜慈吓得赶紧低下头,直直地就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说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韩玢也回过神来,跪在姜慈身边,拱手道:“皇城暗卫统领韩玢给太后请安。”
太后隐去眼中薄怒,盯着姜慈和韩玢,姜慈自知难逃一劫,闭了眼就等太后发话,这私通之罪,怕是跑不了了。
然而太后缓缓说道:“慈儿,我让你带韩玢在这园子里转转,怎么就寻了这么个毫无景致的亭子?”
姜慈一愣,随即立刻恍悟过来,太后在给自己台阶下,赶忙道:“回,回太后,雨下的太大,便带韩大人来躲雨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心叹道:这话说的,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她沉了沉声,道:“既然现在雨差不多停了,韩玢也要随太尉回去了,你便回你姑姑那吧……”
第六十三章
太后加重了“你姑姑那”四个字, 姜慈心中了然,太后让她先不要回监察司, 而是去她的寝宫,难不成太后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回过神来,姜慈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主动给自己台阶下,看来太后心疼自己当真是无疑了, 与前朝大臣在凉亭私会,这个罪名若是坐实了, 当场杖毙也不为过。
然而太后真的是疼惜自己,没想让她死在外面, 而是拎回去再处置。
姜慈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余光瞥见了身边的韩玢,见他面上惶恐但眼中镇定自若,不由得放下心来。
姜慈冲太后行礼, 便转身朝太后寝宫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只余下太后, 谢谏和韩玢三人。
谢谏俨然已经惶恐不自知。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跪在了韩玢的边上,低沉的声音道:“臣不孝之子谢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还请太后降罪。”
太后人眼看着二人, 双眉微挑, 淡淡道:“谢玢?这么多年了, 哀家俨然已经把你当成我皇城暗卫的统领,而非太尉家的毛头小子了。”
韩玢微微一愣,但面不改色说道:“微臣当年不是有意要欺瞒太后, 既然不靠家族背景,那便去姓留名。”
太后语气似有不悦,说道:“能坐上这皇城暗卫统领的位置,你真的以为是全靠自己,而非他人吗?”
韩玢听闻,不由面色发紧,诚如太后所说,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四岁就当了这皇城暗卫的统领,任谁想都不会觉得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爬上去的。
若非有家族仰仗依靠,凭借他自身,还不知在底层摸爬滚打多久,也无外乎姜慈当时会以为他是太后至宠才坐上这统领位置的,如今一想心下倒是释然了很多。
谢谏见自己的儿子哑口无言。便赶紧接过话说道:“当年若非臣无能,没有保护好他的娘亲,他也不会负气出走,开府自立。”
太后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开,为保姜慈,也便不再追问。她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说:“谢卿,如今韩玢已到了说亲的年龄,你何不早做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