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禄一脸嫌弃地看着翟宵儿羸羸弱弱的样子,丢下杯盏拱手:“大人,属下去外面吹吹风。”
翟宵儿见耿禄走了,自己更加尴尬,赶忙道:“耿侍卫!我也去!”又朝姜慈韩玢两人拱手一揖:“二位大人吃好喝好,小奴去下面买个饼就成。”说罢,还没等姜慈反应过来喊住他,便“噌噌”跟着耿禄而去。
姜慈只得硬着头皮问:“韩大人,这饭还吃吗?”
韩玢斟上一杯茶,淡淡一品:“菜都点了……”
姜慈咬着牙道:“好说好说,只要大人吃得开心,下官就安心了……”
韩玢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窗外,姜慈顺着望去,这九河镇的风光还真的是极美,远处那蜿蜒山脉尽收眼底,近处则是一条淙淙细流,沿溪的柳树静静睡着枝条,荫影挡住一丛丛针刺矮树。
夏日午后的阳光,更加炎热,如炙烤般照在窗上,姜慈不由地感觉刺眼,侧头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待睁眼,却见对面之人已然用手帮她挡住阳光,随即将那窗户拉上,冷冷道:“你要是晒瞎了我可不好交差……”
姜慈呵呵笑了笑:“韩大人真是关心下属啊……” 说罢,尴尬地拿起筷子,不知道往哪夹。
二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
姜慈等得昏昏沉沉,几欲睡着,一盘花生米几乎被她一个人夹完,正将脑袋枕在桌上的时候,小二终于催着上菜了……
只见那八道精致的菜被一道道挪上桌面,塞得满满当当,姜慈不禁咂舌:难怪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可以吃掉一整个月的月俸……
正当姜慈盯着这一桌玉盘珍馐龙髓凤肝之时,一声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韩大人……真是有失远迎,这小子连韩大人都没认出来,是在下□□无方,等他日我训了他去给大人赔罪。”
姜慈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长衫阔袍的中年男人匆匆而来,长续美髯,眉眼含笑,微微有些发福。
韩玢慢慢起身,对着那中年男人平平一揖:“陆掌柜,许久未见。”
姜慈也赶忙起身拱手作揖。
陆掌柜赶紧陪着笑脸寒暄着:“韩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泸溪楼来了?”
韩玢淡淡道:“自然是吃饭……”
陆掌柜这才将目光转到姜慈身上:“哟,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姜慈尴尬一笑:“我姓姜……”
“哎呀,居然是韩大人的客人,那定是贵客啊,韩大人可是从不做东请客的。公子,好福气啊……”陆掌柜说完,仔细地看了一眼姜慈,眼底尽是笑意。
姜慈心底呵了一声:自然不是他请,否则他能这么心安理得坐在这儿?
见姜慈和韩玢并没有接话,陆掌柜又自顾自说道起来,丝毫不管韩玢的脸色有多么差。
“这位姜公子恐是第一次来吧?这八仙过海可是我们泸溪楼的招牌菜,您看,这道是曹国舅烹蹄筋,吕洞宾甜芋苗,汉钟离炖老鹅,蓝采和黑蜂圆,铁拐李飞蛾蛋,韩湘子牵肠肚,张果老荷叶饭,何仙姑酿鸡茸……”
姜慈见多了宫中那些的珍馐美食,对这民间小食也是颇为感兴趣,尤其是这八仙过海的题材,宫里可没有那么多民间花样。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何仙姑酿鸡茸,那陆掌柜赶紧道:“这酿鸡茸可不是一般的做法,竹荪泡发要一日,弹性极佳,再灌上这鸡茸,吊了高汤一淋,您尝尝……”
姜慈一听,试着咬了一块,竹荪细孔浸汁,入口松弹,味道浓厚,甚是好吃。又夹了一块……待夹了三四块,陆掌柜笑着问:“姜公子觉得如何?”
姜慈吃得甚是满意,根本没管陆掌柜在问什么,连连道:“好吃好吃……”
韩玢见她一块接一块,又见那陆掌柜如门神般死活不肯走,冷冷道:“陆掌柜,要不您坐下来一起吃?”
陆掌柜一听,瞧见韩玢脸色已沉,赶忙拱手赔笑:“大人慢用,大人慢用,我去厨房看看,这帮兔崽子不盯着就不卖力的。”
说罢,赶紧转身下楼……
窗外日头斜晒,姜慈在八道菜里轮番夹了一遍,尤其是吕洞宾甜芋苗,盛了两碗喝起来不带停,那淡淡的桂花香气甚是甘甜爽口芳香宜人。
待吃饱喝足,姜慈放下碗筷,才发现韩玢竟一筷子都没动,不禁问道:“韩大人,您这就……吃完了?”
韩玢望着一桌子残羹剩渣,硬是连拿筷子的心思都没有了,冷言道:“姜女官如此能吃,是在监察司没吃饱过?”
姜慈摆摆手:“您这天天在外面瞎转悠的……”一看韩玢脸色,姜慈立刻改口,“额,鞠躬尽瘁……鞠躬尽瘁……您这天天在宫外鞠躬尽瘁、尽忠职守,哪里知道后宫女官的饭有多冷……”
说罢,又夹了一筷子韩湘子牵肠肚:“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每日就是那些,未免单调,我们女官可不比后妃……”
姜慈抬头看了看韩玢,直道:“韩大人怎么不吃,我这都是用的公筷,干净着呢,我是在宫里长大的,这点规矩还是有的。”
韩玢并未理她,只是盛了一小碗张果老荷叶饭,就着茶水,慢慢动筷……
“韩大人?”姜慈小心翼翼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