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皱着眉, 仔细跟着他们,竖着耳朵听那孙耀还能说出什么阿谀奉承的话。
孙耀走着走着说:“大人, 您既然不舒服,不怕叨扰,就在我这府中放心住下即可, 那安神医可是终疾谷安老的关门弟子, 医术甚是高明,一般从不出谷医治, 大人真是好运气啊……”
姜慈一听, 不由地在后面憋着笑, 据她的了解, 这安平继最是闲不住,还说什么从未出谷,他自打能采得草药爬动峭壁, 就跟着他师父游历四方、施医看诊了。
这孙耀胡吹乱嗙、信口开河的功力也真是不小。
“那就多谢了。”韩玢也不看他一眼,边走边说道。
孙耀听见韩玢竟然对自己致谢,甚是荣幸至极,眉眼间尽是笑意:“大人只安心便好,太尉大人那下官自会派人去告知。”
“嗯。”依然只得冷冷一声。
太尉大人?
姜慈在后面听到此处,心中一紧,这韩玢还跟太尉大人扯上关系了?不过她久居深宫,对这朝堂之上不甚了解,只知寥寥几人。
待到了住处,姜慈探头望去,似乎安平继还没有回来,看来那孙老夫人怕是真的有什么病,居然要这么久。
孙耀满脸堆着笑,生怕怠慢了这位统领大人,将他送到了门口,还踌躇不走,问道:“不知道大人晚上一般都吃点什么?”
韩玢背着手,随口一句:“随便。”
孙耀愣了愣,立刻笑着说:“好好,下官这就差人去准备,统领大人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他不耐烦道。
孙耀赶紧奉承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姜慈在一边傻傻的站着,她的房不过离韩玢十数步,可二人在这你推我挡来来回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了她回去。
“有劳孙少卿了,如果没事的话,孙少卿就回去吧,我看会儿景色,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韩玢回了孙耀的各种寒暄美意,冷冷道,他看着面前仿照姑苏园林建造的小桥流水假山顽石,意味深长。
孙耀心虚地抽了抽脸,他见韩玢似乎已然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便回头对姜慈道:“姜小大夫,那就要辛苦你师父了……”
姜慈哎哎道好,不敢懈怠。
孙耀面色发紧地转身离去,官服及地,像是走出了四方步一样,渐渐消失在墙角之后。
待他走后,韩玢推开了门,他径直走了进去,姜慈见他面有劳顿,便赶紧说:“那个……大人……您赶紧休息休息……我这就去叫师父……”
说罢转身便要跑。
哪知韩玢回头忽然喊住了她,声音极冷:“进来。”
姜慈刚迈开半个步子就顿住了身形,只得苦笑着回身,见他似是没有余地,便慢吞吞地踱着步子走进房中,贴着门小声道:“韩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门关上。”韩玢指了指姜慈靠着的门框。
姜慈有些为难道:“大人,这样不好吧?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成何体统……不妥不妥……”
她连连摆手,紧紧靠着门框。
韩玢冷哼了一声,细细看着她,似是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忽然他眉头紧蹙,大步向姜慈而来,倏地伸手越过姜慈头顶……
姜慈一惊,将身子往下一缩,却见韩玢只是紧紧关上了门,便又回身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他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着,说道:“你这师父倒是叫得很亲热……”
姜慈“哎哟”一声,赶忙上前拿起茶壶给韩玢手中的茶杯慢慢倒满,满面笑容:“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这不是演得要像模像样吗,您放心,在我心中,您还是第一位,真的。”
“第一位?”韩玢挑了挑眉。
姜慈赶忙点点头:“那是自然啊,您永远是我的上官……”
韩玢听完又冷冷地撇过脸去,抿了一口茶,须臾,慢慢道:“你这头上什么时候多了第三个包?”
姜慈一愣,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那个被妆奁砸出来的鼓包,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孙小姐的妆奁从衣柜上掉下来,砸的……”
她有些尴尬地挠着头发,想尽量盖住,却怎么也盖不完全。
她赶忙说道:“对了,大人,那个妆奁,孙小姐的妆奁,里面有一封信,她宝贵得紧……”
话还未说完,只见韩玢忽然起身,朝她走来,伸手轻轻拍在她肿起来的鼓包上,柔和地问道:“疼吗?”
姜慈心中一跳,如兔如鹿,只觉得面前之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身上味道甚是好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