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护住自己的心灯,面如金纸,看向天空上的那一盏黑色心灯,心生恐惧。
“苏南衣,当年你的心灯分明是白色,如今竟然变成了黑色。”杀人僧胡乱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爬起来,哈哈大笑道,“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入魔,跟一个小辈比道心,你也配当大术师,来,老衲与你比一比。”
杀人僧说着,挥袖将苏婳、萧韶等人拉到身后来,利用心灯之力传音道:“等会我跟老太监拖住她,你们快些跑,去苍城山,有云水真人在,必能护你们周全。”
没有想到苏南衣强大如斯,暗地里还有一只蛰伏的六级大妖。
只怕今日他们真的要死在这浮屠山了,只是孩子们不能死。
“师父已经下山了。”谢风遥看向苍城山方向,就在刚才,天象变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遥远的天际奔赴而来。身为谢氏的继承人,他也曽听说过一些有关师父的传闻,原来是真的,这些年,师父一直在等一个永远都等不来的人。
谢风遥祭出自己的清风剑,他不愿意像师父那样枯等一世,年少时就喜欢的小娘子,他要自己护!
“叔父,斩妖除魔是我们除妖司的本职。”萧韶双眼泣血,肆意一笑,指尖的鲜血一点点地渗进断成两截的枯木藤,青色的枯木藤渐成血色,他要为妹妹,为全族报这血仇。叔父自己遁入空门,真的以为他还能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延续家族血脉吗?
苏南衣不死,他无颜苟活。
“三哥,你带着公子走吧。”季四伸手拉住崔陵歌,声音哽咽,他去保护苏娘子。
崔陵歌微微一笑,见他抱着公子,高大魁梧的身子如同小鹌鹑一样轻颤,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难怪公子喜欢带季四在身边,这傻子,又笨又不怕死,还有一颗女人一样柔软的心。
“如果苏婳死了,公子未醒,记住,血洗南阳,杀尽苏氏子弟。”
崔陵歌脸上笑容转瞬即逝,冷酷地拔剑站在苏婳身侧。
若是公子,只怕会做的比他更狠。杀尽苏氏子弟,才是对苏南衣最狠的报复,前提是苏婳死了。
苏婳便是公子仅存的那点良心。
苏家人闻言,脸色骤变。只是他们早就抱了必死之心,今日之后,苏氏便会得罪整个九洲世家,浮屠山上的每一人,身后都站着庞大的世家,无论谁死了,都会得到疯狂的报复。
谁死都可以,唯独苏婳不能死,因为这是苏家欠她的。
“列剑阵,护少主。”苏轻舟嘶哑地吼道,双眼赤红的拔剑,他要破开苏氏身上的枷锁,当年他爹不敢做的事情,他来做,就算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他要做那一柄孤勇的剑,不做道心蒙尘的傀儡。苏氏子弟拔剑,化身为剑,齐齐对上了苏南衣。
苏南衣脸色铁青,五指摘下眉心的黑色心灯,冷冷说道:“蚍蜉撼树。”
黑色的小小心灯带着恐怖的气息从苏南衣的指尖威压下来,犹如泰山压顶,众人心头剧震,吐出一口血。
香约大监和杀人僧连忙祭出自己的心灯,两盏残破的灰色心灯死死护住了广场上的众人。
“原来心灯要灭了。”苏南衣冷笑一声,难怪急着来找她报仇,再拖个两年,就要归于黄土了,九洲从未有大术师被诛杀,那她便来做这第一人。今日一剑杀两人,震惊九洲。
苏南衣弹指飞出自己的黑色心灯,冷漠说道:“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你们的造化。”
那小小的黑色心灯不断地飞向天际,众人心头的威压丝毫未减,反而加深,全身毛孔都开始渗出血珠来,修为低的已经单膝跪在地上,靠剑死死撑着。
“心灯化炉,你想炼化我们?”杀人僧失声叫道。
众人见那盏黑色心灯已经化成头顶的天空,整个浮屠山都笼罩在苏南衣可怕的威压之下,心灯是术士力量之源,是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苏南衣的心灯怎么能离体,化天地熔炉?
“是域。”香约大监抬头看向头顶的黑色心灯,这是大术师的域,强大到一定境界,便能遮天蔽日,将山河纳入自己的域内。大术师修的本就是天地之力。
苏南衣要炼化整座浮屠山,包括他们。
枯瘦的老者低低一叹,屈指摘出自己的灰色心灯,化心灯为地,死死地护着浮屠山的万灵以及山下的百姓。只希望云水真人能早点赶到。
摘下心灯之后,老者身上的死气又浓郁了几分,生机似是散尽,犹如枯瘦的干.尸。
谢风遥等人对视一眼,齐齐祭出自己的心灯,顿时浮屠山内,无数的心灯亮起,共同抵抗着苏南衣的心灯炼化。
苏南衣冷笑一声:“鸦羽。”
“桀桀……”一道突兀的怪笑声响起,漫天鸦羽重现,只见雪渡鸦终于冲破了季寒执编织的梦境,苏醒过来,从残破的浮屠塔内飞出,直直冲向香约大监等人。
不好。谢风遥等人脸色骤变,来不及反应,眼看雪渡鸦就要挥翅灭掉众人的心灯,数幅卷轴凭空出现,原本昏暗的浮屠山瞬间被生机笼罩。
众人如置身仙境,看见遮天蔽日的古木撑起天地,琴台上似有古音缭绕,群山如黛,春暖花开,湖泊锦鲤从水中欢快地跃起,一切犹如幻境。
“是画轴。”苏轻舟震惊地看着拦下漫天鸦羽的画轴,每幅画轴都是一个世界,无数春风从画轴中倾泻而出,这才照出了幻境的错觉,而这些画轴齐齐朝着雪渡鸦卷去。
原本不可一世的六级大妖似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尖叫着逃离,只是还未逃出去,便被无数的黑色傀儡丝放风筝一样,扯了回来,湮灭在画轴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