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食客忍不住嘲笑:“那位安定侯娶了贤妻却不知爱重,一个男子竟自家打纤纤弱质,美貌如花的夫人,真是丢了尽勋贵人家的脸面!如今他还不知要被圣上怎样责备呢!”
流言不仅在市井中传播,便是高门之中,也人人尽知了。
甚至于有些同圣上关系较为亲厚的臣子,私下里没忍住问了圣上,可是确有这桩荒唐事,圣上也满是怒火的承认了下来。
他们还在王保卿公公那儿打听,然后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原委,还知道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如今依然昏迷不醒,就算醒来她身子也毁了,听说连寿数都不长久了!
李智李首辅听了此事后,还对同僚叹息:“娶了圣上疼爱的弟子,还以为这是他们安定侯府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好好一个机会,却被李明博那厮毁了,他真是愚钝啊!”
其同僚也叹息:“可惜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听闻是个娇花软玉,性格高洁,更兼文采非凡的佳人,经此一遭恐怕没多少好活了。”
“都说红颜薄命,古人诚不欺我……”
等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高官勋贵都纷纷与安定侯府断交,把他们侯府当成避之不及的苍蝇一般,连看到她家的人都要绕路。
他们心里也真的觉得晦气,没见过哪家男人打自家夫人,还打到圣上那里去的!
他们心里都想着,原本这安定侯府就成了空架子,如今又有这突如其来的一大败笔,恐怕安定侯府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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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博被虞袅用花瓶砸了好几次头,他伤得很重。何氏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对于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家里主事的男人一直昏迷着,何氏自己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头烂额。
等李明博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满城都知道了他酒醉后,无故打了圣上那位女弟子的事情。
李明博头上包了一层纱布,他坐在床头上,心情抑郁,连一向清俊的容貌,都因为阴沉沉的脸色,而显得十分憔悴阴沉。
大夫察言观色的为他换药,心里却觉得这位安定侯看上去果然脾气不好,对人也不温和,难怪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惊动了圣上。
这大户人家的西洋景儿真是千奇百怪,还一年比一年热闹。
只是可惜了圣上那位女弟子,听说她遭了这无妄之灾后,还折损了寿数。
何氏哭得眼睛都肿了,等大夫换好了药,她才坐到床沿边,带着哭腔道:“明博,你感觉可好些了?”
李明博点头:“母亲无需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想到虞袅上辈子也是死于心疾和风寒,他终究忍不住问:“我听闻夫人她犯了心疾,至今还昏迷不醒,又听闻她恐寿数有损,可是真的?”
“你还管她做甚?你连自己都管不过来了!”何氏看到自家儿子现在还担心虞袅,不由气急败坏。
她气得拧手帕:“我可算是发现了,虞袅就是那美人灯,她命薄如纸的,纵然有皇上、有公主爱惜她,可她本身就是福薄,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福气!”
何氏一想外面的人是怎么编排她家的,她心里原本对虞袅的好感都全没了,只有厌恶和愤恨。
“世上哪家姑娘,嫁人后会跟她一样摆架子?我对她也算是掏心掏肺了,你这个丈夫不过才打了她两下,她就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连皇上都恨上我们家了……”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李明博听完这话,满脸怒意的反驳:“我压根没打她!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流言?又是谁胡乱散播的,我定要追究到底!”
男人喝了酒之后,神智就不那么清楚了。何氏想到虞袅身上的伤痕,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没有对她动粗。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想来你忘了你喝醉后做过什么,虞袅的大丫头素月可被你锁在门外了。她一直说是你喝醉酒后在屋子里打打砸砸,还无缘无故打她家小姐!我瞧了虞袅身上的伤,也确实像被打了的!”
李明博刚想张口否认他不会打人,虞袅身上的那些伤口,是她自己挣扎的时候磕到碰到的。
不过,总归是他一时犯了牛心左性,非要强迫虞袅。这强迫女人的名头说出来,可比酒醉打人更会让人嘲笑。
他脸上红红红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默认了别人对他的污蔑。
只是心里的郁气与愤怒一时得不到缓解,李明博脸色越发苍白难看了。
虞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如今想要的是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妻子,但却突然冒出一个皇帝来!
李明博让京墨将皇城里的流言说给他听,越听他心里就越发气愤。
如此快速的传播趋势,传播的内容又是如此的详细,好似别人亲眼所见一般,若说这其中没有皇上的推波助澜,李明博打死都不相信。
李明博喝了药,死气沉沉的靠在床头,脑海里闪过上一辈子他家被抄家下牢狱后,家里人恐惧的等待着被处斩时的场景。
他心里开始明朗起来,皇上想要得到虞袅,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原因是因为他的态度。
这一段时间来,他表面上无比顺从皇上,暗地里却一直敷衍反抗。他家本就有逆反的前科,他如今又这般行事,就算皇上不为了虞袅,也会因为他而将他家赶尽杀绝。
皇上是打算借着现在的事情,办了他们安定侯府。倘若虞袅身子不好,他们安定侯府立即大祸临头,倘若虞袅好了,他家也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