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朝窗子走去,蓦然想到什么一般回头看着常雅舒笑了笑,笑的阳光明媚、却冷寒刺骨:“对了,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说罢他抖了抖衣袖将一个小瓶子拿出,含着笑意将盖子打开,放到了常雅舒的榻前,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跃窗离开了。
常雅舒看到黑衣人离开,不禁轻轻松了口气,却在低头看向榻边的瓶子时,脸上再度褪了血色。
那是一瓶子的毛虫,而她现在,动不得。
一刻钟后,蕴荷院中传出凄惨的哀嚎,声音大的满府都听见了,一时间四处的灯笼统统亮起,将侍郎府的深夜再次缀成白日的光景。
而阴影笼罩之地,男子一袭黑衣立在怡蓉水榭的墙头,饶是侍 * 郎府里头多么的喧哗吵闹,怡蓉水榭仍是一副静谧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抹黑影坐在墙头,两只腿悠悠的打着晃,手中拿着的是适才那瓶毛虫,不满的抬头同男子道:“左使,这毒虫可是我精心养了好久的,怎么就随便给人用上了?若您不喜欢,杀了她就好了,害我还要悄悄的将宝贝们引回来。”
被唤左使的男子看着正对大门亮着微光的屋子,语气平淡:“还不行。”
“随您随您。”黑衣少年嘟了嘟嘴,心疼似的安抚着瓶中的毒虫,“反正左使您玩弄人的手段多的是,可比直接杀了要让人痛苦。”
少年似乎想到了左使曾经的手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默默撑着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左使的手段,惹不得惹不得。
左使淡淡瞥了一眼少年,而后继续看着面前的屋子。此时常宁正支起窗子认真的看着书卷,桌上的油灯几近燃尽她都没能察觉,直到火烛跳了跳,示意她即将要油尽灯枯了,这才轻轻揉了揉眼睛放下书卷。
她抻了抻懒腰,将书卷放好、灯烛熄灭,而后扶着轮椅行至窗前放下了窗撑,雕花窗子落下,慢慢将墙头上幽暗的目光隔绝在外。
他轻轻歪了歪头,而后学着常宁的动作,伸手揉了下眼睛。一阵白芒掠过,他终于低声笑了笑,语气也没了适才的冰冷:“和阁主说,要开始了。”
姐姐她,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第7章 重阳 在隔绝了常宁的视线后,他贪恋般……
常宁辰时起身,便看到院中正在洒扫的小寒与立夏皆是满眼的笑模样,痴痴傻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捡了金子呢。
早食过后,小寒给常宁捏着腿,四处看了看终于是忍不住道:“小姐小姐,你知道吗,蕴荷院那头出事了。”
“他们那能出什么事?”常宁翻看着兵书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语气恹恹的回着。
“昨日有贼人闯进了府中,也没做些贪财的事,唯独是教训了四小姐,在那白嫩的脸蛋上留下不浅的一道刀痕呢。”小寒小声的道,生怕自己的言语会被其他人听了去,“不仅如此,那贼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毒物,四小姐现在满身都是鲜红的血泡,一大块一大块的,府医说许是毒虫爬咬留下的,听说瘆人的很。”
常宁听着微微蹙了眉头,侍郎府虽说戒备没有将府或者宫内森严,但也不会松懈到能让一个贼人入府欺负四小姐,还没有任何人察觉的地步。
想来,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贼人。
常宁微微顿了顿,而后继续低头看着兵书道:“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切勿在旁人那里乱说。”
“小寒知道的。”小寒笑着点点头,继续给常宁揉着腿。
自告奋勇去刷碗的陆子慎此时刚好踏出小厨房,他踱步朝着常宁走去,及近才低垂着头同常宁说:“姐姐,我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 * 的吗?”
少年的语气软软的带着一点点的怯懦,仿佛是在极力地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才努力的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生怕常宁会嫌弃他麻烦。
听到声音的常宁抬眼看到陆子衡的脸色,眸子微不可察的暗了暗,沉声问道:“没睡好?”
陆子慎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但由细碎的发丝遮挡着的眼窝下面,却是含着浓浓的青黑色,看起来就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我……可能是换了地方睡不踏实。”陆子慎慌忙地低头看着常宁,语气急促,“姐姐,我很喜欢这里的,只是忽然换了地方而已……”
陆子慎说罢还蹲下身来,握着常宁的轮椅扶手与她平视,眸子里是湿漉漉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慌。
小寒的神情都猛的一滞,不知所云的看着几近哭出来的陆子慎,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这这孩子怎么耍赖呢?府中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大小姐常宁是吃软不吃硬的,因此之前每每寒露犯了错误,都会委屈的哭诉一阵子,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小姐就都会原谅她的。
可如今,好不容易那个麻烦的寒露走了,居然又来了个陆子慎,这委屈巴巴哭诉的样子谁能受得住?况且,曾经小姐也有个弟弟,只是未及整岁便早夭了,若是好好的长大,恐怕现今也与这个陆子慎差不多大了,这般渊源在此,还能让小姐说什么重话呢?
果不其然,常宁看到陆子慎那可怜的模样,虽然仍觉得有些烦,却还是心头一软,连语气都轻了几分:“你不必总如此,既然来了怡蓉水榭,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况且是我那时自作主张要带你回来,必然也不会不会轻易赶走你的。”
见他低眸含唇点了点头,常宁蓦然觉着他这般样子像极了委屈的小狗,不禁眉眼弯了弯伸出手摸向他的头发,蓬松的发质软软的,不觉间便让她含了些笑意。
感受到常宁的心情似乎很愉悦,陆子慎的嘴角勾起,低垂的眸中闪了一分不知何意的精光,然后顺从的在她的掌心轻轻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