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忽然间就觉得有些心里发突,玉榭害怕这个周河的卷宗,难不成是也与贪污案有关,而且, 涉及到了玉榭?
若当真如此, 那她那日叫玉面公子用迷魂香的事情, 恐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反而会让她一同陷入困局了。
她摸了摸鼻子, 眼神飘忽不定的扫向何玉书,忽然有点期待,他会怎样解决有关玉骁关侄儿的事情, 又会怎么解决, 关于她的事。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何玉书将案宗都整理、批注好,开始审案的时候, 竟然全程都没有关于她的问题。
她只是坐在那,看着何玉书一步步的追问着玉榭,看着玉榭渐渐被问的红了脸哑口无言,看着玉 * 骁关慢慢开始握紧了拳头, 她就像是一个观客,寂静的看着何玉书展露自己的才华。
但如此,却又属实尴尬。
“所以何府尹,只因我侄儿与周二小姐有过……那般事,便定了我侄儿的罪责吗?”玉骁关冷着脸问何玉书,紧紧攥起的拳头告诉着众人,他大将军现在很生气。
玉骁关的气场很强大,若审案之人是个胆小的,怕是就真的被唬住了。
但是何玉书显然是并不为其所动,他只是淡淡的抬眼看向了玉骁关,神色间居然也能与那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相抵片刻。
“大将军,您有些操之过急了。”何玉书道,“此时并未三堂会审,也就是还未定了罪责,本官如今只是依着现有的证据对上一对罢了,不必如此慌乱。”
行军打仗之人最怕对上会言语争辩的软棉花了,此番话语说的半分错处没有,倒是让玉骁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此的氛围,于常宁更是难堪,一头是府尹断案,一头是上级将军,她还真不好张口为谁辩驳。
常宁思虑许久后顿了顿,终是开了口道:“何府尹,玉大将军是行军打仗之人,可能对这些案宗官文并没有那么敏感,还望您能将周太傅提供的案宗上,那些有关玉公子的证据,说清道明了些。”
她这番话说罢,堂上的何玉书与堂下的玉骁关便都抬眼朝她这头看了过来,一时间给她看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玉骁关倒是清楚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意,抬眸点着头同她道:“多谢未安,本将军知道何府尹是刚刚上任不久,当是理解一下的。”
常宁:……啊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而何玉书便要比玉骁关的态度更囫囵些了,他只是适才抬眼瞧了她一下,而后便垂着眸子提笔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那样子就好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常宁瞬间就想到了陆子慎,他也会在她不维护他的时候,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表情。
“常大小姐此言我理解,是我作为府尹太过于冲动些了,只顾着快些结案,也没想着其他人情世故。”何玉书语气恹恹的,“倒是不及玉将军那般明事理。”
常宁:……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两个人皆是话里有话,空气中慢慢弥漫着的尴尬气息,让常宁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不是啊,她当时就是想着说句话缓解尴尬而已的,怎么到了如今,反倒是她变成尴尬的那个人了?而且这个何玉书,怎么话中好像带着一抹与她撒娇的意味呢?
常宁长呼了一口气,面上勾起一抹假笑:“我适才只是随口说了两句,何府尹不必在意,继续审案便好,只是若与我无甚关系的话,我是否可以先行离开呢?”
听她说这话,何玉书顿时有些不开心的挑了挑眉头,然后随手翻了翻卷宗,低声道:“啊,好像不可 * 以,常大小姐的案审,在后面呢。”
府尹都如此说了,常宁只得认了命,然后闭口不言继续听着何玉书询问着玉榭。
这些散乱的问题何玉书问了许久,直到将周河送来的案宗上的问题都问的清楚了,记录查案问题的纸张也写的满满当当之时,这才停止了持续不断的审问。
常宁看着玉骁关铁青的脸和玉榭渐渐发白的唇色,忽然间就觉得何玉书如此认真的审问,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过几日就是贪污案的三公会审,届时陛下也会到场,若那时再问些什么,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好语气了,没有实打实的证明玉榭并没有参与此案的话,那定罪的可能性就要大上不少。
但是如今何玉书将所有事情都问的清楚明白了,案宗在自己手里,即便三公会审时出了什么问题,与他这个府尹也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毕竟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府尹只负责查案,其他的便是接手的官员的事情了。
玉骁关自然也察觉到了何玉书的用意,只能是冷着脸扫了一眼玉榭,脸上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如此,玉公子与贪污案之间的种种问题,本官便就清楚了,三公会审之时会有人去传唤,现今,玉将军可以慢走了。”何玉书含着淡淡的笑意将玉榭的案宗问题整理好放置身侧,然后抬眼示意玉骁关可以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在暗戳戳的撵人走了,而是已经把话摆在了明面上:你快走吧玉骁关,赶紧走,别烦我。
玉骁关觉得有些气,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人呼来喝去,却又因此事有关自家侄儿,怒喝的话是半句都说不出来的。
既然何玉书有意撵人,玉骁关也就不好再赖着不走,起身换上一副笑意,同常宁道:“未安,家中祖母近日颇为想念你,还与我嗔怪你许久未曾去瞧过她了,若是方便,稍后可能与我一起去将军府一趟?我会叫家中备好饭菜的。”
常宁沉吟了片刻,玉家祖母付老太君是一品诰命夫人,她从前翻墙去看玉骁关练武的时候摔伤了胳膊,还是付老太君给她找的大夫,如此才没落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