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他焦急的说着多么爱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日益思念,又是怎么千辛万苦求了陛下,亲手写下这封圣旨的, 那般的言辞诚恳、爱意汹涌, 却在她的眼中变成了——
无耻。
堂堂的大燕镇国大将军, 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 居然要靠乞求圣旨赐婚的手段, 以如此强势的态度,将其据为己有,甚至这般的爱意, 从来都没对她说过。
她不知道当 * 玉骁关听到她坚定的拒旨, 并且说出对他只是仰慕之情并无爱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想,但话既然说出口了, 就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她常宁,向来不是随便被人安排的。
自然也包括,这个在暗处一直挑弄风云的,太皇太后言婉之。
常宁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眸子, 默默的将玉骁关的话语和神情摒除在外,心里头暗暗祈祷着能赶紧将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中,不然要是被子慎知道……
她一想到少年那般四神无主的样子,心里头就莫名的一疼。
可断不能让子慎因着这件事,再次陷入疯魔了……
常宁如此想着,慢慢的就失了神,直到大宫女的传唤声响起,这才敛了敛衣衫控制好神情,扶着轮椅行进了慈宁宫。
她总要与言婉之,见上一面的。
*
“我说这帮大理寺的人,怎么这么能强词夺理啊!”何玉书踏出大理寺的门,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你说那几个人是不是塞了银子,要不然,哎哎哎……”
何玉书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子慎扯着往马车上走去了,瞧着少年极沉的脸色,何玉书默默的把自己还想要唠叨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他动了动喉头,这……气氛好像不对。
果然,刚刚要踏进马车里头,迎面就刺过来了一把剑,闪着冰冷的寒光直直的搭在何玉书的脖颈上,倒是真给他吓了一大跳。
“无花。”陆子慎仿若无闻一般在马车里头落座,然后道,“这是何玉书,落嘉的表哥。”
陆子慎的话说完后,剑气瞬间就消散了,搭在何玉书脖颈上的剑也咔嚓一声收入了刀鞘,危险的气息渐渐没入了沉寂。
何玉书动了动喉头,而后小心翼翼的踏上马车,刚刚将车帘撩开便听见一个甜甜的女声嗤笑道——
“就他?”
何玉书:……
他们无相阁的人,是真的不知道,言语也可以杀人的吗!?这一声“就他?”包含了对他堂堂一个顺天府府尹,无穷的鄙视啊!
何玉书觉得自己一口气差点没过来,气汹汹的踏进了马车,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与其理论理论,好叫她看清社会的险恶。
“你们无相阁的人,难道就没有会好好说话的吗!?一个姑娘家……”何玉书没等落座,寒气凛凛的剑就再次搭在了他的脖颈,迫使他不得不立刻将话头一转,“一个姑娘家,总打打杀杀的,不好……”
及时怂,及时止损,家里还有鸡鸭没喂呢……
何玉书连忙闭了嘴往陆子慎旁边坐下,然后悄咪咪的打量着对面叫做无花的女子。
无花是个长相极为英气的女子,唯一的不和就是,如此英俊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却是甜腻的,倒是莫名的给这副长相添了些滑稽。
“阁主让我来告诉你,从现在起,京都中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掺和,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无花自动忽视了何玉书的打量,环 * 臂淡淡道,“否则,下次就是阁主亲自过来了。”
陆子慎捏着骨节的手微微顿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抬眸皱着眉头看向了无花。
作为无相阁阁主的左膀右臂其中之一,无花的地位甚至连他这个左使都有些无法撼动,可如今,只是为了一句让他做该做的使,阁主竟然会派无花前来,难不成……
他的心头狠狠一颤,然后再不顾马车的颠簸,迅速从宽阔的车窗跃下,待到何玉书撩开帘子去看的时候,路上早就没有陆子慎的身影了。
何玉书回过头看了看含着淡淡笑意,拇指已经挑开剑鞘的无花,心里顿时觉得欲哭无泪。
不是吧,走了好歹把他带上啊……
然而此时的陆子慎哪里还顾得上旁人?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姐姐等我。
整个京都中,能让他牵挂着、担心着的,只有姐姐一人了,而阁主既然让无花来与他说“京都中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掺和”这一句话,自然是说明姐姐出事了。
况且能让阁主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无花来说,想来姐姐的事,还不小。
陆子慎越想越心急,待到沿着隐秘的墙体混入侍郎府的时候,才发现常宁根本不在,而此时无泽却从侍郎府内眷的一处院落快速朝他行来,及近才表情凝重的说出了让他几欲崩溃的话:
——“陛下亲诏赐婚,允玉骁关与常宁缔结连理。”
陆子慎的脑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他目光呆滞的看向无泽,思绪在这一瞬间凝固住,满脑子都是那句缔结连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