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给子慎亲手绣一方帕巾,他应该就不会那么气愤了吧。
窗边有一抹身影渐渐及近,而后是浓重的血腥味袭来,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心头一跳慌忙的推开了窗子。
陆子慎满身是血的立在窗前, 发丝凌乱, 嘴角微抿, 那双原本湿漉漉的眸子, 此时满是通红的血丝, 眼尾的猩红极其刺眼,让常宁整个人瞬间有些懵。
她张了张口,语气试探的唤他:“子……子慎?”
少年在窗外点了点头, 然后抿着唇指了指院子那头沐浴的地方, 示意自己想要过去冲洗一下身上的血迹。
“子慎!你,你先进来……嘶……”常宁连忙焦急的唤住他,手上执着的针线也忘了放回匣子中, 一不注意就刺破了之间,点点血迹慢慢渗出。
陆子慎的神情动了动,忙转过身子从门口走了进来,一改往日他会跃窗的举动。
常宁觉得心里头有些慌乱, 将指尖放在嘴边意欲将血迹吸吮干净,然后看着陆子慎慌忙的要开门的时候,忽然又将手指拿了下来。
她悄悄的、用力的在指尖上 * 又挤出了些血迹,然后在陆子慎踏进内间朝她走来的时候,抬眸委屈的看着他。
“子慎……疼……”
这是她第一次朝着陆子慎撒娇,她不知道陆子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样撒个娇会让他暂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应该,就不会再痛苦了吧?
然而她没等到陆子慎焦急的冲上前来,没等到他语气软软的说“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少年仍是立在她身前不远的距离,面色担忧的看着她。
他好像,在刻意的躲着她。
这般的想法倒是真的让她有些恼了,适才是装作委屈的样子,如今可是真有些委屈了。
“你如果只是过来看着我,那你来不来有什么意义?”常宁自顾的将手指上的血迹吸吮干净,然后低眸撒气一般狠狠的在帕巾上戳着。
他都不知道她瞧见他满身是血的时候,有多担心,本来想着叫他进来问上一问的,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连靠近她都不愿意。
常宁暗自在心里胡乱想着,手中的动作越发重了些,帕巾上的鸳鸯都快不成样子了。
陆子慎看着常宁那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忽然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抿了抿唇道:“我身上有血,不能靠近姐姐。”
更何况,这身血还是觊觎姐姐的那人的,倘若这身血被姐姐碰到,他可能会疯掉。
常宁的手上动作一顿,抬眸气鼓鼓的问:“那你这身血,怎么来的?”
在陆子慎看不见的地方,她几欲将手给掐出血来,直觉告诉她,少年的这身血与圣旨赐婚这事,脱不了干系。
陆子慎顿了顿,开口哑声道:“姐姐,先让我,去洗掉吧。”
少年的眸中满满的都是厌恶,这身血迹就好像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恶心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常宁的心头终于软了下去,将帕巾放下扶着轮椅往他身边行着,叹气道:“立夏正好刚刚将热水放好,走罢。”
她越近一步,陆子慎便越退一步,永远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心里焦灼的很。
瞧着少年那抹无奈又惊恐的神情,她只能轻哼一声佯装生气,自顾的去沐浴隔间驱散小寒与立夏,好让他能安安静静的冲洗干净。
热气在屏风后面腾腾而起,常宁坐在屏风前听着里头的水声,紧张的摩挲着手中的长鞭。
她真的不是,不是非要留在这里的……
常宁如此想着,忍不住又暗戳戳的看向了屏风后那影影绰绰的身形,少年的身形健硕,头发披散在脑后,慢悠悠的将水淋洒在自己身子上,即便隔着屏风,她都能想象到少年定是低垂着眸子,抿着薄唇……
该死!她在想什么!?
她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潮红,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问道:“子慎,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陆子慎手上淋水的动作一顿,他闻了闻周身渐渐褪去的血腥味道,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我去找 * 玉骁关了。”
屋子内一片寂静,陆子慎没有听到意想中的焦急质问,脑中的弦一下子绷紧,瞬间慌乱的不成样子。
姐姐她,是不是在怪他?
这般的想法一出,陆子慎便觉得脑中有些嗡嗡作响,适才所有的惊恐与无奈都化作了慌乱,忙小声着、颤抖着唤了声:“姐姐?”
而常宁的思绪,被这声姐姐瞬间唤回了神。
她颤抖着手紧紧攥着长鞭,心里头不住的在想,难不成子慎他……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所以才不愿靠近她的?
“子慎,你……你去做什么了?”常宁动了动喉头,小心翼翼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