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难测啊。”慕大老爷感慨,“不过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就算现在还容得下,只要楚河没把这个案子办好,陛下也会不再信重他。”
慕秋想通了:“那就难怪楚河明知道我是慕家人,还敢这么嚣张了。”
这些年里,楚河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
他直到现在还平安无事,只不过是因为陛下信重他。
一旦失去陛下的倚仗,那些在楚河身上栽过跟头的人,能立马把他撕成个粉碎。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一个疯子。”慕云来说,“这段时间要是没其他事情,二妹妹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慕秋神情镇定:“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那枚玉扳指。
今天楚河一直把玩玉扳指,显然是在试探她。
她需要好好想想,她手里那枚玉扳指,该怎么处理了。
回到明镜院,慕秋先去查看了藏在箱子里的匣子。
确定她写好的状词和玉扳指都没被人动过,这才命人送水进来沐浴。
沐浴过后,慕秋一身水汽,坐在床边翻看账本。
她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刚刚在和慕大夫人聊天时,慕秋请慕大夫人把白霜的爹娘都调到她的院子里伺候。
除了要走白霜的爹娘外,慕秋还要走了一路护送她回京的陈管事。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慕秋对陈管事的办事能力心中有数。
她手底下的田产商铺太多了,总不能事事都由自己亲力亲为。
虽然以前没学过该如何打理田产商铺,但慕秋至少清楚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寻些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打理,这才是上上之策。
不知过了多久,白霜进来提醒:“小姐,夜深了,明日再看吧。”
慕秋合上账本,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我以前没学过管账,虽然看得懂账本,但看得很慢。得这段时间过去,我得去麻烦大伯母了。”
白霜用木签拨弄烛焰,使烛火烧得更加明亮:“大夫人喜欢小姐,肯定很乐意教导小姐。”
白霜又斟了杯温水,送到慕秋手边,这才接着说道:“小姐是不知道,以前你没回府时,骆姨娘总让三小姐和两位少爷去向大夫人请安,讨好大夫人。”
“后来大夫人烦得不得了,说是知道他们姐弟的孝心了,日后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就不必再过去东府请安。当时让府里的人看了好一场笑话。”
“骆姨娘伤了脸面,消停了一段时间。等三小姐年纪稍微大了些,她又开始折腾,说自己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希望大夫人能教三小姐如何管家。当时大小姐还没出嫁,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大夫人自然就点了头。”
“不过大夫人对三小姐态度比较冷淡,三小姐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等大小姐一出嫁,大夫人就发话让三小姐别再过去了。”
说这些事时,白霜就是当个笑话说给慕秋听。
脑补一番,慕秋都不免为骆姨娘尴尬。
不过慕秋很能理解骆姨娘的想法。
虽然二房的庶务都是由骆姨娘打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慕家女眷里,只有慕大夫人一个人说话有份量。
慕雨要是能得慕大夫人喜爱,好处绝对不少。
放下杯子,慕秋用梳子慢慢梳顺头发:“白霜,你说大伯母为什么喜欢我?”
白霜想了想:“可能是和二夫人有关系。”
“我娘?”
“二夫人没出阁之前,与大夫人就是闺中密友。后来两人成了妯娌,关系就更亲近了。听我娘说,那时二夫人经常带小姐去东府,小姐年纪小,总喜欢追着大小姐和大少爷跑,又不哭不闹,大小姐和大少爷一有空就要带着你玩。”
白霜说得绘声绘色。
不知道怎么的,慕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那时年纪还小的她,牵着母亲的手,高高兴兴从西府走去东府。到了东府,母亲和大伯母坐在一起聊天,她和堂兄堂姐在一旁打闹,时不时逗得母亲和大伯母哈哈一笑。
她心尖颤抖,有苦涩漫上舌尖,苦得叫人发麻。
慕秋清楚,这一幅画面很可能是她的某段记忆。
她是失去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但偶尔会碰到某种契机,想起来一些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