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翻了个白眼:“我的客人,我爹不欢迎又能如何,我都加冠了。”
卫如流转动手里的刀,垂眸道:“简言之,和我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轻则祸及自己的性命,重则有可能牵连你的家人,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马上转身回刑狱司。”
友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奢侈缥缈,
但简言之确实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称作朋友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几次三番冷视简言之,不愿简言之与他有太多接触。他已站在悬崖之上进退不得,又何必捆绑他人随他赴死。
“欸等等——”简言之掏了掏耳朵,不乐意听到这种话,“今天可是我祖母的生辰,你说这种话也太扫兴了吧。我又不是傻子,不至于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只是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还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祸患。”
说着,简言之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寿宴就要开始了,再在这里站下去,迟到是小事,我冻出伤寒来可就是大事了。”
他自幼娇生惯养的,最讨厌生病了。简言之理直气壮想着。
看着大摇大摆走入简府的简言之,卫如流转了转手里的刀,随他走入简府。
两人走到长廊上,两侧摆满了寿桃盆栽和各种喜庆的装饰。
简言之余光扫见那把刀,强调道:“先说好,今日是我祖母寿辰,不宜见血,你可千万别在府里动刀啊。要是真有人惹你了,揍一顿就是了,这府上宾客的身份虽然个顶个的高,但绝对没一个打得过你的。”
“放心。”卫如流停下转刀的动作,“我今天就是赴约来来给老夫人贺寿的。”
他自幼就不喜欢参加宴会,若是寻常宴会,早就拒绝了。
简言之堵了他几日,好说歹说,卫如流才决定过来。
卫如流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抛给简言之:“方才去给老夫人备了份礼物。”
简言之乐了,忙收起来:“你是因为这才来迟的?”
卫如流冷声道:“就是单纯来晚了。”
简言之嗤笑一声,也不揭穿他的口是心非。
两人穿过长廊,进入前厅,来到设给男宾的席位。
前厅这边几乎坐满了人,收到请帖的各府客人都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等待宴会开始。
此时简言之领着一位青褐长衣的年轻公子走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血洗刑狱司至今已过去一月有余,“卫如流”这个名字在京城可谓是如雷贯耳,但见过卫如流本人长什么样的人却没几个,因而席间绝大多数人都认不出他,彼此附耳低声交谈,讨论着这位被简公子亲自领进来的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能有如此风姿的青年,在这帝都屈指可数。
可他们的身份都和这位青年对不上。
而且参加宴席都是有规矩的,身份越是贵重的人往往越靠后入席,如今场间所有席位都坐满了人,仅剩下主位下首那张席位还空余着。
简大老爷一身富态,不像是朝中正三品大臣,倒像是普通一富家翁。
他倚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樽慢慢品酒,姿态闲适。
闲来无事,他与慕大老爷笑谈起来。
两人正聊得起劲,听到后方突起的窃窃私语声,纷纷看向前厅大门。
目光落在卫如流身上,简大老爷和慕大老爷的眼前同时一黑:这位怎么过来了。
再看那眉开眼笑走在卫如流身边的简言之,简大老爷心中暗暗咬牙:真是前世不修,才修来了这么一个儿子。他不知道耳提面命多少次,告诉儿子私底下接触这位就罢了,可千万别把两人的交情放到大庭广众下。结果呢,把他的话完全当耳旁风了!
要不是自己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简大老爷换号重来的心都有了。
“你的位置就在最前面那,要到了。”简言之正兴致勃勃对卫如流介绍着,结果头一偏,就看到了他爹那要烧起来的眼睛,吓得后颈发凉,脖子下意识如鹌鹑般缩了起来。但下一刻,简言之又昂着头。
一顿竹条抄肉看来是免不了的了,但那都是宴会结束后的事情。
现在!
他要抖擞起来!
卫如流视线平平移过去,看向简大老爷。
他早就猜到简大老爷的反应,此时也不恼怒,反而是种预料之中的平静。
简大老爷心下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罢:“贤侄到了就请入席吧。”主动开了口。
卫如流颔首,转身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