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做纠缠,也未看过卫如流一眼,撑着伞徐徐而去。
没了头顶挡雪的伞,碎雪再次飘落到慕秋身上。
她其实很喜欢碎雪触碰皮肤的感觉。
冰凉,又很水润,透着新奇。
慕秋望向卫如流,双手藏进斗篷里,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目测隔了有半丈远,慕秋这才停下来。
若是旁人瞧见了,绝对不会认为这两人间有任何纠葛。
卫如流:“……”
他心情有些复杂,听着慕秋直接婉拒了江淮离,又瞧着她拉远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竟不知是乐是怒,到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为了好笑。
也罢,至少比转身就跑好些。
额前的一绺发丝随风轻扬,落在慕秋泛着红晕的眼尾。她有些不舒服地眨眨眼,才问卫如流:“边走边说?”
卫如流干脆应道:“可以。”
慕秋往前走了两步,奇道:“简言之呢,他没和你过来?”
卫如流转眸。
果然,方才一直紧紧跟着他的简言之,不知什么时候神隐不见了。
“他觉得屋内炭火烧得极旺,舍不得出来。”卫如流面不改色道。
“前厅里的炭火很旺吗?我倒是觉得冷了些。”
卫如流自然接道:“他让小厮多加了几盆炭火。”
慕秋不过随口一问,闻言也没再追问下去:“卫少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卫如流开口,仿佛是真的有事找她。
毕竟是在外面,他的话讲得没那么直白。
“雪花入二瓶。”
慕秋寻思着,雪花应该就是代指私盐,入二瓶,便是扬州知府失踪和私盐贩卖这两个案子都陷入了瓶颈。
慕云来离开京城多日,这还是慕秋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是坏消息,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慕秋闻言,心中担忧不减反增。
“多谢告知。若是卫少卿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卫如流神情间全无异色:“尽可自便。”
慕秋正要越过他,卫如流又道:“对了,我突然又想起一事。”
慕秋只好停下脚步,等着他的后续。
“那两千两,还你。”
两人此时的距离不近不远,卫如流大步向前,在与慕秋擦肩而过时,他袖间微动,几张折叠起来的银票从他袖间滑出,放入慕秋怀里。
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温热的指尖在挪动时不小心触碰到慕秋冰凉的手背。
那根手指痉挛般蜷了蜷,卫如流迅速撤开手,负在身后。
慕秋只觉得有股暖意从她的手背一闪而逝,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那意味着什么,银票就要从她怀里滑下去,慕秋下意识伸手。
等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银票时,卫如流已在她几步开外。
追着卫如流还回去绝对不妥,反正堂堂刑狱司少卿也不可能缺钱,慕秋想了想,将这两千两银票收起来。
前厅近在眼前。
慕秋刚想走进里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陡然拔高的冷笑,声音里满是不悦:“一个庶女,还真当自己是慕府嫡女了,神气什么啊。”
慕秋脚步顿住。
这道声音是从前厅侧边的水榭传来的。
慕秋脚步一拐,从前厅拐向水榭。
走得近了,方才那道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只是想让你去请你二姐姐过来一趟,彼此打个照面罢了,这也不行?”
水榭临水而建,靠近水边那面半敞着,十分明净,从长廊走过的人能轻而易举看清里面的情况。
四个衣着华丽的贵女堵着慕雨,为首一人眉眼跋扈,衣着饰品千金难寻,显然是这四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个。
慕秋上前,推开虚掩的门,伴着毫无暖意的和煦阳光走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