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流缓缓在犯人耳边道:“现在,你的父母妻儿都在我手里。”
犯人死死盯着卫如流,终于,他颓然低头:“我……我招……我全部招,你放他们一条性命……”
“放心。”
卫如流弹了弹重新恢复平整的官袍衣摆,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日后过的就还是什么日子。”
犯人完全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保证,但现在他除了赌一把,已经无能为力。
犯人颤抖着嘴唇,低低开口。
卫如流听着他的话,神色渐渐凝重。
一个时辰后,犯人被从刑架上解下来救治,卫如流走出暗牢。
他站在天光雪色里,任由雪落梅花香涤荡身上的血腥味。
“老大!”沈默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卫如流的沉思。
卫如流回头,雪落在他的眉眼,凝成了寒凉的冰。
沈默挥舞着手里的拜帖,走到卫如流面前:“慕姑娘派人送来的拜帖,说是明日来刑狱司拜访你,你要见吗。”
卫如流眨了眨眼,眉眼上的冰化为薄薄水色,转瞬消散无踪。
他伸出手,接过这张拜帖,语气平淡:“明日刑狱司没什么事,就抽空见见吧。”
沈默挠了挠头,想提醒自家老大,最近年关将近,刑狱司需要他出面的事情可太多了。
***
库房的好东西很多。慕秋挑选一番,从中选出字画古董花瓶,又选出一块东阁暖玉,命人把这些东西包好。
第二天,她梳洗一番,向慕大夫人请示过后,坐上马车前往刑狱司。
算起来,这是慕秋第三次来刑狱司了。
每一次来,都是不同的心境。
第一次来时,前任刑狱司楚河嚣张跋扈,不断试探,她提着心应对;第二次来时,刑狱司血光滔天,她在血色中得知自己想要的真相,又惊又惧;如今再来,慕秋的心情很平静。
其他礼物都由婢女拿着,慕秋抱着装暖玉的盒子走下马车。
沈默亲自来接她进去。
刑狱司绝大多数人都穿着黑衣,因此,披着红色大氅的慕秋格外显眼。
不过,就算换身衣服,她也是一样的显眼。
自从卫如流当上刑狱司少卿后,刑狱司从未接待过任何一个人。慕秋是第一个到访的人,还是个女子。所以一路上,不少行色匆匆的人边走边朝慕秋投来注目礼。
慕秋顶着他们的目光,来到主衙。
“慕姑娘,老大说了,你来了就直接进去吧。”沈默停在门口。
慕秋问:“备的礼物都交给你吗?”
想到老大的交代,沈默说:“都送进去吧。”帮慕秋推开门。
卫如流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握着份公文,低头翻阅着。听到慕秋进来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指着距自己最近的位置:“坐吧。”
慕秋走过去坐下。
这还是慕秋第一次见到卫如流穿上刑狱司少卿的官服。
红色是一种极肃穆的颜色,既庄重又威严,他穿在身上更显挺拔俊秀。
看着这些装有礼物的盒子,卫如流问:“这些是什么?”
“谢礼。”
“这些就是你说的表示?”卫如流皱了皱眉,“里面装了什么?”
“字画古董,还有一枚玉佩。”
卫如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但我不好字画古董,也最讨厌佩玉。”
打算送个礼物就走的慕秋:“……”
她与卫如流对视,神情有些茫然。
字画古董和玉佩,在慕秋看来,这几样东西作为礼物是最不容易出错的。
谁家府邸没些字画古董充场面?君子无故玉不离身,京城哪位公子身上不佩玉?哪怕是简言之这个审美独特的人,身上也有金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