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还只当他什么都不怕,没成想喝碗药像要了他的命,愁眉苦脸,眼神抗拒,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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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皎月的伤寒好的很慢,她这两日就闷在厢房里,哪里都不去。
大雪连下三天才停,山中早已是白雪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山林里的苦竹被压断了好多根,等这日放晴,寺庙主持便让小僧去清扫竹林。
日影瞳瞳,午后的日光灿烂刺眼。阳光透过门窗的缝隙,照亮阴冷偏僻的小屋。
盛皎月穿了身月白色长衫,去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照过太阳更衬得她是冰肌雪肤,白里透红的气色。好似泛着甜香的粉桃。
她穿过长廊,步履缓慢去后山的竹林闲逛片刻。
林中有一供人休憩的亭子,盛皎月额头被晒出细腻干净的汗珠,抬袖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在亭子里坐了片刻。
竹林后是一片梅林。
腊梅正是深冬最冷的几天才开,她遥遥便闻到了阵若有似无的梅花香。
盛皎月穿过竹林,站在梅树下忍不住踮起脚,勉强够到梅花枝头,她闭着眼闻了闻枝桠上绽开的梅花香。
少年背脊挺拔细瘦,腰肢纤细,侧脸如明月宁静,皮肤比檐上的雪还要白上几分。在后背铺开的长发,随着林中的柔风轻轻晃动,双唇里呼出暖热香甜的气息,站在远处,不仔细看都会将人认错成女子。
顾青林差点就认错了,梅林后的隐蔽院落里,他掀起眼帘,余光瞥见红梅树下忽然多出的那道娉婷身影,处惊不变的世子爷明显怔松片刻。胸腔有一瞬心跳剧烈,待眯起眼细细观察一番,才认出那人是谁。
裴琅也认错了人,小将军眼神幽幽盯着不远处的身影,随手指了指,问道:“那姑娘是谁?”
太子祭拜这几日,寺内不会让外人出入。
裴琅以为这名貌美女子是他们某人中的姬妾,他自小在边城长大,那里大多是爽朗直率行为粗鲁的女子,小将军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柔美的少女,一时有点新鲜。片刻间心思就想很远,太子表哥不好美色,也不缺貌美宠妾,他若是开口要人,应当也不难。
卫璟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沉默几秒,凉薄的唇边缓慢绽开一抹讥诮冰冷的笑意,“他可不是什么姑娘。”
裴琅不解。
顾青林回过神,心中十分恼怒,阴沉着张俊俏的脸,“小将军认错人了,那是盛家的公子。”
裴琅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盛家的公子?”
“嗯。”
裴琅对盛家自是不陌生,张贵妃的表兄便是盛家大爷,七皇子能有想要夺嫡的野心,不光仰仗徐阁老,还有荣宠兴旺的盛家。
原来这个模样漂亮的少年,就是盛家送进宫里派去监视讨好太子表哥的人。
裴琅方才起的那点好感顿时消失不见,厌从心起,冷声讥笑:“娘们唧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他的手搭在腰间的长剑剑柄,又漫不经心地说:“我一只手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顾青林笑:“小将军现在可不能冲动,等到时机再杀也不迟。”
裴琅不过随口一说,剑眉星目下是冷肃矜贵的神情,淡道:“我有分寸。”
小将军在边城喜爱走鹰打马,性情桀骜,行事直接,最不喜欢擅使心计投机取巧的小人,更看不上京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和只会耍嘴皮子的酸儒。
先前将军府尚未离京,便与盛家有过龌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都快不够清算。
盛皎月还不知庭院里还有旁人,她解下身上雪白的斗篷,仰着素白娇气的小脸,澄澈的眼珠目不转睛盯着枝头的红梅,盛开的梅花点缀昨晚落下的白絮,红白相间,别有韵味。
盛阳正炽,被阳光滋养的雪白皮肤沁着淡淡的绯红,衣领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稍染颜色,泛着软甜的香气。
清冽如冰雪的人在灿烂炽目的阳光下绽起一抹浅笑,她不笑时看着清贵如雪,笑起来时融化了眼底的冷淡,眉梢浸透宜人的暖甜。
隔着棱形石窗,卫璟静静的目光触及梅树下缓缓笑起来的少年,男人眼神岑寂,一片难言的暗色,不知过去多久,他气定神闲移开眼睛、
裴琅掀眸看向表哥,好奇地问:“表哥这次怎么带上他了?”
卫璟心底莫名起了躁意,脑海还是方才盛清越的笑颜,卫璟一直都知道他这个伴读长得很好看,有几分颜色,以前竟然没发现,他笑起来比不笑还好看。
卫璟回神,随口敷衍:“一时兴起。”
裴琅不怕被盛清越发现他已经入京,但让他知道到底也是桩麻烦,“也无妨,若让他察觉我便叫他见见血。”
卫璟吩咐:“在京城待够你就回去。”
“我知道。”
盛皎月折了两枝梅花,欲离开时好像听见廊边传来了些动静,她迈开步子缓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瞧见院子里的三个人,眼眸猛然间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