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松开了她的手,系紧她身上的斗篷,顺手帮她带好帽子,不叫旁人瞧了她的连。
少女身体在抖,不知道是被吓出来的,还是被冷成这幅样子。
男人轻笑了声,“怕什么?”
他骨节分明的拇指间握着根长鞭,走进牢房,不消片刻,里面便传来痛苦至极的哀嚎求饶声。她双腿僵直,站在牢房外听着里面的惨叫痛声,周身仿佛越来越冷,咬紧齿关,绷直小腿才没有倒下,额前不断冒出的冷汗,潮湿了鬓边碎。
过了一会儿,满身血气的男人从牢房里缓缓走了出来,随手将长鞭丢给身后的随从,低暗的烛火勉强照着男人冷峻好看的面孔,冷硬的下颌线条,眸光稍偏,淡淡的一眼便有迫人的威慑。他上前捞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手臂霸道圈紧她的身体,低下头偏过脸在她柔软粉红的耳垂亲了两口,温热呼吸钻进她的颈窝。
少女眼底似是有朦胧的湿意,眼瞳盛满水润雾气,神情无辜可怜。
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的惊惧,到底是心软没让她进去看受刑的人,“下次还敢吗?”
牢房里被他亲手动手行刑去了半条命的人,便是被她教唆着带她离开的人。
她的腰好像快要被他掐断了,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吓得昏了过去。
盛皎月明明没有受刑,在梦中却也觉得自己浑身都疼,阵阵尖锐的刺痛传至脑后,小腹坠坠的疼,像是被搁在针板上狠狠摁了下去。
她便是在这阵刺痛中缓缓醒来,蜷缩身体缩在被窝里,牙齿用力咬紧唇瓣,冷汗连连。她忍着小腹传来的阵痛,缓慢坐起身子。床榻边的烛台还亮着微黄的光,;烛心见底,烛火不怎么明亮。
盛皎月的小腹又痛又涨,她掀开被子,看见床单被染上血红的痕迹,深深倒吸了口冷气,她来葵水了。
她的小日子从来不准。
这个月竟是提前了足足有七天。
盛皎月坐在床上,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片刻过后,盛皎月忍着身体不适下床,将被弄脏的床单换了下来,可她那天出门的匆忙,也想不到带上月事带,这间厢房里是什么都没有。
她闭上眼想了想,然后找来剪刀,剪了些白布缝在一起,临时凑合着用。
…
翌日清早,整装回城。
盛皎月的伤寒已好了大半,韶光艳艳,暖黄日光斜斜照来一阵暖热,她里面穿了件素色长衫,身上披着太子殿下那件披翠纹织锦羽缎黑氅衣,唇红齿白,不过气色看着不太好。
她的小腹还疼得厉害,每次来月事,都要疼得死去活来。她如今只想快些回府,喝完甜汤再睡上一觉。
不知何时,顾青林已经走到她身后,男人一身月色长袍,束起发冠,眉清目秀,俊朗出尘,他挑眉,狐狸眼微微眯起,“盛公子的病还没好吗?脸色看着有点白。”
盛皎月不得不和他寒暄,惯常板着严肃的小脸,皱眉答道:“劳世子关心。这伤寒已无大碍。”
顾青林闻言在心底冷嗤了声,端详的目光横在少年身上,细细打量几眼,莫名又想到昨日傍晚他错将他认作女子,心脏跳到嗓子眼,一种被愚弄的心情占据他的心头,让他恼怒到现在。
不过,盛清越这张脸生的还真有点雌雄难辨,眉目清秀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漆黑湿润,清透见底,皮肤极白,五官亦是挑不出任何瑕疵。所有的本事都用来长脸了。
“盛公子细皮嫩肉,弱不禁风,还是得好好注意身体。”顾青林同他说起这句话时,迎面而来的恶意,总归不太和善。
周遭冷风直吹,浓烈飒风拂面而来,吹的人脑袋疼。
盛皎月身体不舒服,肚子疼头也被风吹的疼,面对世子拐着弯的冷嘲热讽,她没有应付他的心情,也没有和他周旋的力气。
盛皎月现出一抹不耐,“世子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顾青林被他呛了回来倒是像瞧见了什么稀罕事,盛清越的性子一向有点软弱,待人客气,脾气好耐心足,说话亦是温和,不敢轻易得罪人。
今儿还是顾青林第一回 见到盛皎月发小脾气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在太子面前敢不敢这样。
顾青林也懒得多理他,拇指间的玉扳指漫不经心转了两圈,幽幽眸光深深看了他两眼,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日头渐深,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不过天气依然很冷,吹来的风像耳光扇来不留情面。
凶神恶煞的邢坤面无表情走到少年面前,打量他的目光颇为冷漠,秉承公事公办的冷硬语气,“盛公子,您先上车。”
盛皎月近乎在他靠近自己的同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气,她垂眸扫过邢坤腰间那柄长剑,刀锋利刃,血迹被擦的干干净净。
她忍着不适,樱唇微张:“我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殿下,可还有多余的马车?”
邢坤冷眉一拧,“并无。”
太子出门从简,蜿蜒盘旋的山路又十分难走,哪里有多余的马车?
邢坤跟随太子多年,也是见过刀山血海的狠人,阅人无数,他冷冷瞥了眼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心中冷嗤,不禁猜疑,他怕是不想独占一辆马车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