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了半扇,夜里寒风涌进屋里,寒意顺着衣料往她的肌肤里贴。
卫璟瞧见少女的身躯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墨色长发被寒风扬起,发丝在空中飞扬,后背单薄纤瘦,尺码略有些大了的衣襟随着夜风轻晃了两下。
他说:“再穿件衣裳。夜里冷,免得着凉。”
换衣服又是件麻烦事。
盛皎月不愿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时间,她只想快些见到父亲,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冷声说:“我不冷。”
卫璟深深盯着她看了两眼,未在多劝。
等上了马车,将自己的斗篷给了她。
男人贴近了少女的娇躯,冷凛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逼近,指尖都泛着龙涎冷香,她被迫贴着车身,薄背紧紧贴着车窗,男人漫不经心帮她系好带子。
雪白色的斗篷,将她衬的清纯动人。
缎面上绣着几只引颈的白鹭。
大理寺里点着灯笼,两座威严的石狮立在门前,龇牙裂目。
盛皎月刚要朝门槛越开步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胳膊,太子眼神深沉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良久之后,他说:“等等。”
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风大,还是将帽子也戴上。”
卫璟说完这句话,就擅自帮她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少女大半张脸颊,只看的清楚她的眼睛。
她虽不满,但碍于今晚是有求于太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有了太子,她进入大理寺不再难于登天。
地牢里阴暗昏沉,石壁上挂着的烛灯都不怎么亮。
盛皎月刚走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她蹙眉,忍着反胃恶心之感,一步步往里走。
父亲被单独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身上看不出有没有伤,衣裳是干净的,没有血迹。
盛暄看见女儿,冷声斥责:“你来这里干什么?”
盛皎月抿唇,“我来看看您。”
盛暄身上有不少的伤,不想让她瞧见,“回去。”
“父亲……”
“你不必管,我不会有事。”
盛暄和张贵妃青梅竹马,即便在她进宫后也打了多年交道,怎么会不知道张贵妃打的什么主意?他放任不管,自投罗网,不过就是想随了她的愿。
她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盛暄宁肯家破人亡,也要换她得偿所愿。
盛暄做官多年,浸淫朝堂,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不该收的银子,他一分都没收。
该收的银子,一样都不会被人查出来。
过了许久,盛皎月才问:“你是同张贵妃商量好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仔细听才能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盛暄没有承认,也并未予以否认。
他并未和张贵妃商量好,他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了她。
女儿性格怯懦,叫她下毒,确实有些难。
若是用全家性命相逼,此事尚有一线生机。
盛皎月习惯了父亲对她的严厉,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那雷厉风行朝她打过来的一巴掌,打完捧着她的脸,表情严厉的和她说:“不能叫别人知道你是女孩,不然全家都要死,知道吗?”
盛皎月喉咙干涩,“母亲、哥哥、还有我的命,真的比不过一个张贵妃吗?”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却流不出眼泪,她父亲固执己见,她劝过几回,都无疾而终。
“父亲,您明知七皇子并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何必要为注定的败局葬送全家性命?”盛皎月说着声音就变冷了,“张贵妃可以毫不犹豫利用您,明天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了您。”
“你闭嘴!”
“她不爱您,您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踏脚石。没用了就丢到一旁。”盛皎月撒谎骗了她父亲:“我已经投奔太子,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还有六弟,也早就是太子的人,二房三房都不肯跟您蹚这趟浑水。”
“张贵妃不要逼急了我,说不定我哪日很下心,直接将这砒霜投进七皇子的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