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依依不舍。说话都不似在他面前刻意疏离,绷着恰当的距离,不肯给他笑脸。
她不仅对张俞笑了,在他面前竟是特别羞怯好似情窦初开。
卫璟见她呆呆坐在原地,抬起脚下的步子,缓慢走到她眼前,“地上凉,起来吧。”
男人的声音平静如水,她都听不出其中的喜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双织金黑靴,随即她缓缓仰头颅呆呆看着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酸胀,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半是被他吓得。
越是平静,她越是害怕。
盛皎月怕他要和自己动真格,他最恨背叛,其次就是欺瞒。她将他耍的团团转,这遭肯定不好过。
潮湿乌黑的眼眸里蓄满泪水,她控制不住眼睛里的酸涩,泪珠顺着眼眶往下滑落,在脸颊轮廓留下泪辙,无声的眼泪,叫她看起来满面的梨花带雨。
盛皎月语无伦次了起来,哭唧唧的声音听上去黏糊糊的,她一边打嗝一边哽咽着说:“殿下…我…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骗您,我是…我…是…”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完整。
她连个像样的敷衍人的理由都找不出,如此缜密周全的计划,说她是一时冲动的无心之举,傻子都不会信。
除非她说有人拿刀逼着她,抵在她的脖子上胁迫她演这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盛皎月也想挺直腰杆故作清高,用要杀就杀要刮就刮的态度,有骨气的面对男人。
和她确实害怕。
领教过男人的手段,实在不想重蹈覆辙,再过上辈子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更不愿意牵连家里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卫璟这口气咽不下去,遭殃倒霉的就是盛家人。
男人弯腰屈膝蹲在她面前,冰凉凉的指腹贴着她面颊娇嫩的皮肤,不徐不疾帮她擦拭眼泪,低低笑了声,“怎么哭了?”
盛皎月听着他的声音就头皮发麻,不知道何时灾祸就降临她的头顶,就好像有把剑悬在她的头顶,迟迟不落。
她打了个嗝。
听见他又笑了声,卫璟手指削瘦,捏着她的手臂,“盛大人,真是叫朕好找啊。”
盛皎月听见盛大人这三个字,浑身都不自在。
卫璟捏着她的手骨力道更甚:“你起来,慢慢的解释,我有的是时间听。”
她的手腕又瘦又白,被他大力攥在掌心绰绰有余。
她哆哆嗦嗦的说自己腿软站不起来了。
卫璟掀唇,嗤笑了声,“现在知道怕了?”
他问完也未必要个回答,攥着她的胳膊把人扶起来。
院子里外都是卫璟带来的人,她已经是插翅难飞的笼中雀。
她好像又漂亮了些,清清冷冷的眉眼被江南的春风融化,仿佛染着诗情画意,明媚潋滟。她穿着的裙子又显得腰如束素,众目睽睽,卫璟有几分不悦,冷声让他们都背过身。
盛皎月被他紧紧搂着腰,胸腔的呼吸被挤的难受,她看着受了伤的云烟,抓着男人的袖口,哀求道:“殿下,您先让云烟去治治伤吧。”
脖子的伤口,触目惊心。
卫璟低头扫了眼她的手,“解释。”
盛皎月盼着他大发善心,“云烟她的伤……”
猝然被男人打断,“不打算解释了,是不是?”
盛皎月从这声冰冷至极的问中回过一丝清明,她找不出能让人信服的借口。
她慢慢垂下脸,“殿下,是我自作主张。”
“假死药是从哪里买的?”
“江湖术士。”
“随随便便一个人给的药你都吃,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盛皎月低头不语。
卫璟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为什么这样做?”
盛皎月又骗了他,“我不想嫁人。”
卫璟阴阳怪气,“我看你并非是不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