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不过……楼下客房应是登记我的名字了,这恐怕瞒不过浣溪山庄的人。”
来的路上也不曾想这镇子和山庄关系如此亲近,到了客栈之后,陈颐的人已经将这边都登记好了。
“这倒是无妨,我嘱咐过江成,既是来做戏的,自是要做全套。走吧,出去逛逛。”
陈颐兴致盎然,桑萦跟在他身后一同下了楼。
出了客栈,迎面便是温湿的海风。
桑萦久居西南,此生还从未见过海,不由得频频顾望。
这浣溪镇的街市极有雅趣,木修围栏临海,脚下是青阶石板,单侧是商铺,另一侧便是无际的天海,每日午后未时过后才会开街,这会来的倒是早了些。
陈颐近身的护卫只江成一人,后面跟了两个随从,其他的人尽在客栈留守。
“殿下要买些什么?”桑萦问。
前来贺寿,到人家家门口现买贺礼,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大真诚。
“姑娘请唤我家主人公子。”一旁的江成面无表情,陈颐还未说话,他便出言纠正桑萦的称呼。
“无妨,他们紧张太过,姑娘见谅。不过出门在外,唤殿下确是惹眼。”陈颐淡笑解释了下,倒也没责备江成,他继续说道,“买些时鲜,贺礼是宫里一早便备好的,眼下买的这些小玩意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凑份心意,以示隆重。”
人情世故桑萦自问也不算通达老练,便不再多言,跟着陈颐看他让手下的人跑前跑后,逛了约一个多时辰,这会街市的铺子全开了,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
再往前便是女客最喜欢的脂粉香氛铺子,桑萦一见这些,便想到同门的师姐琴歌,顿时便有些无味。
眼见陈颐还要继续往前,想着他兴许要留着送人或是旁的用处,桑萦便也没多说,跟着一同进了间售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桑萦正打量铺中的姑娘们,心中暗忖这些体貌和衣着皆有差异的姑娘都是打哪来的,便听陈颐缓声对她道:
“桑萦姑娘挑些喜欢的,让江成他们给你一并带回去。”
他话音不轻不重,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清。
这铺子虽不算如何华贵,但这整条街市做得却都不是便宜买卖,这间店面里的一盒水粉,比起京城里专供那些夫人小姐的铺子,还要高出许多。
何况这个时候来浣溪镇的,皆是为贺寿而来,断不会在此长久落脚。是以这会,店内人头攒动,却都是些看客,买东西的没多少。
陈颐这话一出,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便成了店中眼风视线的焦点。
桑萦不喜这些无礼的打量目光,她靠近陈颐,“殿……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确实不用,便不要破费了。”
这一路走来,她虽是不知他确切花了多少,可眼见江成换出去的银票一张又一张,断不会是小数目。
陈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掠过店中诸人,他微一笑,“我还没心疼,你怎还替我省上钱了?挑吧。”
他这话说得颇为暧昧,这般为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事,向来是听得多,见得少,一时之间,这铺子中连那天命之年的掌柜老头也朝着桑萦看过来。
桑萦回头去看陈颐,见他含着笑意,眉眼温柔,正对那掌柜老者含笑致意。
她顺着陈颐目光,也看向店门口不起眼的掌柜,见他年过半百,腰身笔直,鬓无华发,神情半分老态不显,便知这人绝非普通掌柜。
再看陈颐,他还是那副温柔耐心的模样,含情地注视她,桑萦头皮一阵发麻,避开他的眼风,转向柜面上的脂粉盒子,当真开始一件件挑看起来。
长这么大,连师父都没这般看过她,这般神态做派便是那所谓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看来她是无福消受了。
桑萦一边随手打开一盒大红色的胭脂膏子,一边余光中打量着店中旁人的神色。
扑鼻的香气直直钻进鼻腔,她合上盖子放回原处。
她心里实在是有些费解。
在她眼中,方才陈颐那做派实在是做作又浮夸,还不如他平时那副讲究挑剔样子,可店中旁的姑娘这会都一脸艳羡望过来,这实是令她有些想不通。
桑萦心不在焉,陈颐自是看出来了。
他一笑,走到桑萦身后,伸手绕至她身前,将她手中那盒酡红胭脂放下。
“这颜色太艳,于姑娘而言并不适用,试试这个。”
她接过陈颐递来得盒子,随手打开看了一眼。
桑萦对这些玩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她拿在手上,背对着门口,侧身转向身后的陈颐,小声对他说道:
“公子,快些走吧,我瞧这些都差不多,根本挑不出来什么。”
她近似贴在陈颐胸前,陈颐低头便能瞧见她头顶的发旋,他低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