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还什么都没说,美人盈盈泪光闪烁,其中一位大胆些的,一双美眸瞧着陈颐,“殿下……”
这二人果真是特意为陈颐准备的,江成岿然不动,陈颐朝着陆庭深说道:“陆庄主美意,晏清心领了,人便不必了。”
“是陆某思虑不周,殿下洁身自好,陆某钦佩。”陆庭深说罢,转向阶下那二人喝道,“还不退下?”
“你来。”陈颐瞥了桑萦一眼,说道。
“是。”桑萦连忙应声。
陆庭深顺着陈颐的话音,朝着桑萦看过来。
自这宴席开始到现在,他第一次正眼看桑萦,这一看便是一愣。
他眸光渐沉,只盯着桑萦不做声。
桑萦恍若不觉,将酒盏满上,呈给陈颐,“殿下。”
“听闻说浣溪山庄这么多年,光是散财贴补这方圆百里的百姓,花出去的银两不知几何,最是慷慨不过。陆庄主仁人义士,实是令人心生敬佩,晏清先敬庄主一杯,代百姓们谢过庄主大义。”
陈颐端着酒盏,对着正一瞬不差盯着桑萦的陆庭深笑道。
陆庭深回神,将桌上酒盏举起,与陈颐碰杯而饮。
“殿下说得这话可真是折煞陆某了,都是些邻里相亲,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而置身事外吗?”
陆庭深放下酒盏,又朝着桑萦投去一眼,对着陈颐笑道:“怪不得殿下不喜我们山庄的姑娘,瞧瞧身边这小姑娘,如此灵秀,但不知小姑娘是哪里人士?”
“萦萦家是哪里的?”陈颐转头看过来,勾着笑意问桑萦。
桑萦不知这位陆庄主对自己是哪来的兴趣,此时在场宴间,无论哪一方势力,身边皆是有婢女随侍,有些急色的,手都不知伸到哪去了,但正位的陆庭深身侧,只有个为他斟酒的小丫头,离着老远,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反倒是方才她从陈颐身后走上前来,这陆庭深便盯着她往死了瞧,眸中似是还有杀意涌过,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桑萦依着当日蔓萝教的礼,对陆庭深施礼后,垂首说道:“奴婢是西南人士。”
“西南养人,难怪生得这般好。”陆庭深笑笑,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对陈颐说道,“我家原有个小妹,曾经也总往西南跑,还说那边山川秀美,以后要在那边定居呢,当时她也就和殿下身边这小姑娘差不多大。”
“我倒是觉着,还是庄主这浣溪山庄更令人心驰,隐在东海之上,便如书中说的蓬莱仙岛无异。”
陈颐说罢,长指轻点酒盏,桑萦跪坐于他身侧,将酒满上。
这个角度,陆庭深再想看她,却是也被陈颐挡了大半。
酒宴正酣,那轮新月已经悬于中天,清亮月色洒在水面,粼粼波光暗闪。
天色已经暗下,高台席间,灯火通明。
有人端着酒盏,起身来到陈颐桌前,带着几分醉意,自报家门便要敬酒。
陈颐任由他们说,时不时应和两声,一盏酒应对了所有来者。
冷不丁地,陈颐握上桑萦手腕,他掌心都是冷的,扣在桑萦脉门处。
这是要探她内息?
桑萦立时屏息,抬头去看他。
他眉眼恹恹,瞧着有些不耐,似是与这些人周旋地心烦了。
桑萦缩了缩手腕,陈颐松开她,“那些女子不大对劲,你看他们。”
他面朝着宴间旁人,声音轻又低,桑萦将将听清楚,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宴间进来的那些女子,一个两个都是美人,这会莺莺娇笑,依附在那些男人怀中。
她们身边的男人,面上发青,眼底见红,却浑然不觉,仍与怀中女子首颈交缠。
桑萦想到方才朝着陈颐过来的两位美人,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她们身上甜腻的馨香。
她低头靠近陈颐,“她们身上的香应是不对劲。”
“这里的酒也不大对劲。”陈颐悠悠说道。
酒?
那酒他也喝了几盏的。
桑萦立时看他的面色。
这会通亮的灯火燃尽,高阁之上夜幕深深,仅有的光亮便是天边的皎洁月色、海面的粼粼波光和夜明珠映出的浅淡微亮。
陈颐的面色不青不红,是他一贯的苍白,映着这观景台上的夜色,他如腊月寒潭般的眸光凛而深,薄唇勾出几分笑意。
他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悠闲,瞧着半点不像有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