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睨她一眼,眸光掠过她手里的剑,“萦萦若是动手,届时我们该如何离开这岛上呢?”
“若非今日您不请自来,倒也不会有眼下这一出。”桑萦没好气地诘他一句。
他那语气压根也不是商讨办法的语气,入耳听着便是给人添堵的。
“萦萦说得是。”陈颐眉眼舒展,面上的笑意轻而淡。
“殿下,待会我与他们交手,您在屋中暂避,到时若陆庭深问起今夜的事,您便一概推说不知情,陆庭深不会难为您的。”桑萦起身朝外走,低声对陈颐说道。
“萦萦姑娘,例行检查,打扰了。”门外人话音刚落便要推门。
桑萦也没想到来的这般快,只是别无他法了,她心里一横,便要出去,却被陈颐牵住手。
他眸光沉沉,唇边勾着清浅的笑。
“配合我。”桑萦听到他低声说道。
陈颐径直将桑萦领进里间床榻上,手一勾,将挂起的幔帐扯下来。
他将外衫解下,随手扔在地上。
见他这阵仗,桑萦也明白过来他的用意,配合着往床里缩了缩,另一手却勾着锦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门外的山庄护卫见里面没有动静,试探着便要进房间。
江成跟着一同进来,一眼瞧见地上陈颐的长衫。
“慢着。”江成压下心头的惊骇,极力平稳着声音道。
他来到床边,隔着帷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试探着唤道,“殿下?”
黑暗中陈颐和桑萦对视,陈颐眸光摄人,紧盯着桑萦,低低开口,“出去。”
他的声音有意压得低沉又喑哑,饶是他目光清明,桑萦也听得耳热。
尤其一想到他这般,听在外人耳中的场面,便更觉着羞耻。
江成一听当真是陈颐的声音,转身便要退出,一同进来的山庄护卫却是上前一步。
“不知殿下在此,今日本是无心惊扰,只是眼下发生了些意外,这才擅闯而进。敢问殿下今夜可曾出去过,以及萦萦姑娘,今夜可曾出去过?”
陈颐手一抬,搭上一旁桑萦的腰身。
她身上裹着锦被,他搭过来的手实则是没什么感觉的,但他这一动作,像是将她和着被子揽在怀中。
他身上清淡的兰香将桑萦笼住,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直到他冰凉的手指轻划上她脸颊的软肉,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陈颐示意她开口,她反而在走神。
见她回过神来,他低低一笑,“萦萦今晚出去了吗?”
“没……没有。”桑萦声音极轻极细。
“听见了?”陈颐微微扬声道。
“打扰殿下了。”山庄的护卫隔着帘幔盯着内里,只是房中并未燃灯,昏暗夜色下也瞧不清楚。
“请吧,方管事。”江成瞥了眼密不透风的帷幔,对着山庄领头的护卫说道。
门关上了,外间是江成和那些护卫的交谈声,声音很近,想也知道这些人皆未走远。
帘帐之内,陈颐没动,仰身躺着,跟桑萦离着些距离,对着她轻轻一笑,“又冒犯姑娘了。”
“嗯。”桑萦轻哼出声。
平日便罢了,今日他这番,于她而言确是稍有冒犯。
同榻而卧实在亲密了些,便是做戏给旁人瞧,她也十分不适应。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我自己也可以应对的。”桑萦低声道。
这一出戏唱完了,她心里乱地不像话,偏这人又一身轻松地躺在她身侧,一呼一吸间搅扰得她思绪纠成一团乱麻。
桑萦在西南剑宗内长大,自幼瞧的剑谱上,绘着的所有男女人像皆是裸露直白的。
师父也曾教导她,剑宗女儿不兴那一套以身相许的说辞,若是两情相悦,便是度一夕之欢也是情之所至,若非心心相印,便是承着救命的恩情,也绝不以终生托付。
她对男女之间的情爱虽然懵懂,却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便如眼下,她对自己的心思尚且分不清是单纯欣赏陈颐的这副皮囊,还是男女之间那种说不清的情丝。
既是分不清,便绝不会放任自己付诸感情。
陈颐这人,待离了浣溪山庄,她要躲他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