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接触到陈颐的一瞬间,陈颐手反一握,将她手腕紧紧扣住,另一手便要去握她另一只手。
桑萦反应极快,习武多年,许多招式几乎已经浸染在她骨子里,待她回神,她已经坐在陈颐腰腹之上,一只手将他双腕掣制住,另一只手捏在他喉间。
对上陈颐微带几分痛楚的眼,她手上劲力顿泄,怔怔说不出话。
桑萦这一松手,下一刻陈颐便伸手将她圈住。
这个姿势亲密太过,而眼下二人之间已然无话。
桑萦没想到,方才自己将他手腕都捏出一片印子,这会他竟然还敢碰自己,虽然并未如何挣他的动作,却仍是低声说道:
“殿下还敢碰我,不怕旧伤再加新伤?”
“这么晚了,萦萦来做什么?”陈颐不答,只沉声问她。
桑萦听他一问,便想到下午同他那番争辩,旋即心中泛起酸涩,似有什么梗在心口。
“宫宴时给我的锦囊,殿下换过了。”她看着他正色说道。
陈颐并未言语,瞧着她,等她讲话说完。
“那,原来本应给我的呢?”
“在我桌上。”
桑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他的书桌,见他没什么旁得反应,便从他身上起来,朝书桌走过去。
他的桌案上,镇纸是虎首金漆,毫笔是银铁镶玉,右手边的一摞公文之下,她瞧见那只锦囊,同宴席间旁人拿到的一样。
完好的,尚未拆开过。
陈颐半倚靠在美人榻上,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就那样盯着她瞧。
她将锦囊一扯,缝好的针脚便裂开一道小口,从中拿出一小张字条,借着屋中的光线,她看见同她自己的锦囊中一模一样的一行字。
还未等桑萦说什么,陈颐适时出声。
“放心了?”他悠悠说道,“我还不至于用这事来诓你,若我早知你会因我给你那锦囊而特意跑这一趟,便不费那工夫了。”
陈颐如此一说,桑萦便觉着手中的锦囊似是也烫手起来。
他这是不想见到她?
她将锦囊放下,抿唇道:“是我今夜冒昧打扰了。”
“嗯,”他蓦地起身,走到桑萦旁边,“可还有旁的什么事?”
“还有殿下送我的这枚玉佩,来将这个送还与您。”她将玉佩递给陈颐。
陈颐未接,只紧盯着她,“玉佩还给我了,锦囊也拿到了,桑萦姑娘可还有旁的事吗?”
是啊,玉佩给他了,锦囊也确认了,她该走了。
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往日在师门,她看着同门的师兄师姐,今日一起看雪一同练剑,来日便要作陌路人。
桑萦瞧得多了,便知道,世上的许多人都不会一生只喜欢一个人,她只希望,同自己在一起的人,在这期间不要有别人。
可她喜欢的人是陈颐,是太子,他注定身边会有许多许多女子。
“那我走了。”
她心里酸胀,眼中微酸,垂眸将玉佩放在他的桌案上,抿唇低声说了句,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陈颐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的心里七零八落,似是被人狠狠揉捏过一般难受。
走出陈颐书房,院中雪地皑皑,倒映着皎白月夜,入眼皆是透亮的雪色,可她心里却不够透亮。
桑萦走下檐下石阶,才发觉陈颐跟在她的身后。
“萦萦,我并不想要什么太子妃,今日那话也并非我真心。”陈颐低缓着声音说道。
听他如是说,桑萦眼底竟泛起泪意,她只作不闻,径直往宫外走,陈颐跟着她,继续同她说道:
“方才也是我心里一时想不开,今夜能见到萦萦,我心里很高兴。”
“我也不想要旁人,只想要萦萦。”他语气显出些委屈难过。
陈颐拉住她的衣袖,还欲继续说些什么,“萦萦……”
他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腾空而起,便是雪夜茫茫,入目的景色却已是变了又变。
他一句一句说地桑萦心烦乱不已,终是忍无可忍,扯住他的腰带,将他带到他的东宫宫室最高的檐脊上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