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没经历过,更无法理解,她见劝不住小姐,只要低头叹了气,准备向老爷夫人汇报此事,让老爷夫人亲自来劝了。
星儿一路离开后花园,踏入前厅,却不想此时有客在家。
老爷平日在书院教书,每逢旬休便休息在家,平时更是少有与外人结交,府上甚少有客人来往。
今日这么一位稀客,星儿倒是好奇瞧了一眼,只见来客穿着书院统一的青布衣衫,模样周正而年少,应该是书院里的学子。
难道是那位谢公子么?
星儿眯起眼睛,他上门做什么?难不成是后悔了,又主动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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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您在帮我看看,这句、这句何解?”
花厅里,沈夫子颇为头疼地看着贺闻天,回答完他的问题以后,忍不住问他:“贺仲达,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仲达是贺闻天的字。他嘻嘻一笑,翻过了书页,自然道:“夫子何以多虑,我已言明是来向夫子请教问题的,下个月就要乡试了,我温习功课时遇到了一些不懂的问题,前来府上请教下夫子是可以的吧?”
沈夫子道:“自然可以。”他作为夫子,是有义务为学生解惑的,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地看着贺闻天,实在想不明白,这位贺家的大少爷平日里在书院便不大认真对待功课,如今旬休了反而主动上门请教问题,难道真是因为马上要乡试了,一时也抱起了佛脚?
如此,沈夫子不由劝诫道:“仲达,学习是持之以恒的事,基础都是平日里打下的,若想学有所成,只靠一时的功夫是不够的。”
他耐心说与贺闻天,只是贺闻天却并未用心听他的话,而是眼神时不时地往□□瞅,状若不经意问道:“夫子,这次乡试,之恒会下场吗?”
那日晚他在街上撞见沈之恒,自己也是惊讶极了,没想到他平日看不惯的小白脸居然是个女子,更想不到她居然在书院女扮男装和自己同窗了两年。
他有心想向小白脸探究一二,只是从那日以后,小白脸便再也不来书院了,问书院里的其他同窗也无从得知,他想来想去,也只好从沈夫子这里下手。
他倒也不好直言,只能试探地问,沈夫子没想到他会问女儿的事,咳咳两声,不自然道:“之恒年纪还小,想再历练两年,这次就不下场了。”
沈夫子这么说,贺闻天便直接断定小白脸果然是女扮男装,若真是男子,这个年岁不可能不下场。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之恒在家吗?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和他讨论一下。”
沈夫子自然不同意,皱眉道:“我乃夫子,有什么问题不能回答你,要同之恒讨论?”
见夫子态度强硬,贺闻天也不好再提见沈之恒,他又装模作样问了几个问题,便向沈夫子提出了告辞。
从花厅出来的时候,贺闻天见外面下起了细雨,正打算叫小厮借伞,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丫鬟。
小丫鬟抱着胸,一脸不服气地看着他,上下打量道:“那日在柳花巷,就是你将我家小姐伤成这个样子的?”
贺闻天一愣,没理解这小丫鬟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那晚在街上碰到沈之恒哭得一副心碎的样子,下意识问道:“伤成什么样?”
星儿听他这么问,更愤怒了,一甩手道:“你还有脸问?我家小姐现在整日吃不下睡不着,还不都是因为你?”
吃不下睡不着?贺闻天联想到小白脸那晚的状态,确实像是有什么伤心事的样子,他便顺着丫鬟的意思,问道:“抱歉,确实是我的错……那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星儿见他认错态度尚好,语气也缓和了些,想着小姐都黯然神伤好几日了,说不定这谢公子去安慰下也好,便点了头道:“那你跟我来吧。”
贺闻天跟着星儿去后花园,一路上,他有意引星儿透露更多的事,便问道:“沈……沈姑娘这几日没去书院,也是因为此事吗?”
星儿点头:“我们小姐那日被你拒绝,回来就哭了一晚上,这几日更是愈见憔悴,自然是不会再去书院了。”
她说着又道:“不仅这几日,将来,我们小姐大概也不会再去念书了,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夫人有意给小姐许配人家,自然是不会再让她出门了。”
她说着回头看一眼贺闻天,忍不住道:“谢公子,你别怪我多嘴,我们小姐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这两年她去书院念书都是因为你,夫人早就不想让她在外抛头露面了,为此她和夫人也吵过几次……小姐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怎好伤我家小姐的心呢?”
星儿絮絮叨叨为自家小姐说话,却没注意到身后贺闻天的脸色越来越复杂,她这话透露不少消息,贺闻天不傻,一路上仔细思索着也理清了些思路。
谢公子是谢翼吧!
原来小白脸喜欢谢翼!
她还去向谢翼表白了,谢翼还拒绝了她!
这么爆炸性的消息让贺闻天消化了许久,他自然能猜测到,那晚在街上遇到哭泣的沈之恒,也刚巧是她被谢翼拒绝的时候。
这下子,贺闻天的脚步忽然就有些迟缓了。
他这次来确实是想见沈之恒,只是他是好奇沈之恒女扮男装之事,也担心那晚她的状态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眼下这么突然知晓了一个女孩子的心事,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大男人,心里头忽然装了一个女孩子的秘密,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待会要如何面对她?
更何况,他知道,沈之恒一定也不想让他一个外人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