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漏了一个关键的人物,乔永。”
刚进了隔壁酒楼的包间,我便忍不住说了心中的想法:“歌女很可疑,而连接这个可疑人物与乔伯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乔永。”
大个子坐了下来,斟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我:“林念,朝廷没有给你发俸禄。”
?
我捧了茶疑惑的看向他,他笑了笑:“每次我都要自掏腰包给你赏金,日子长了,顾大人便要掏空家底了。”
小气鬼。
我撇撇嘴,端着茶在他身侧坐下:“我不要赏金。”
“我们之前派人跟踪了歌女和秦若,一无所获。”顾凛之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不可能呀。”我忍不住说道,“可是这两人凑到一起,本身就是可疑之处。”
“你们只见到了两人谈话,并未听到内容。”他挑了挑眉,“或许秦若作为酒楼的客人,只是吩咐这歌女做些事情呢?”
“不对。”我放下茶杯,“那歌女一定不对劲。她凭什么出狱,又凭什么进了酒楼唱曲的呢?哪家酒楼会用一个刚出大牢的歌女?”
“我查了卷宗。与本案无关的下人,只需要五两银子和一人担保,便可出狱。帮她做担保的,便是这酒楼的小二,赵庆,想来这银子应该也是他出的。”
我有些愣住了,是了,或许这店小二是她的旧相识,得知她遭了牢狱之灾,便去帮她赎身呢?这也讲得通啊。
不对。
不对。
说不上来的古怪。
我不再争辩,只是喃喃自语:“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至于秦若,你说的就更站不住脚了。”顾凛之注视着我,“虽然她平日里嚣张跋扈,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怎么会卷入通敌叛国的大案中呢?”
“不对。”我听着这话觉得很不高兴,抬头看向他,“照你这么说,丞相身居高位,坐拥荣华富贵,又为何要冒险犯案呢?”
大个子并未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只是转瞬即逝。
我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否眼花了,继续说道:“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歌女,秦若那样眼高于顶的人,若是有事吩咐,为何不通过自己的侍女,而要纡尊降贵亲自告诉她呢?”
顾凛之神色自若:“你所说的全是猜想,而断案所需的,是证据。若是秦若与这歌女再无交集,两人各自也无可疑行动,这案子该如何了结呢?”
“不会的。”我有些着急,生怕大个子就此放弃这一线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盯着可疑之人,证据自会浮出水面的。”
窗外的雨下得气势汹汹,就像姑娘被惹生气了,怒气冲冲地掉金豆似的。
大个子不说话了,只默默沉吟,手指一顿一顿地敲着桌子,倒是像和着这雨声似的。
我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我要怎样他才肯听我的呢?
“林念,为何你如此坚信,乔家没有参与此案呢?”
恍惚间,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看见他正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小的时候,乔伯父跟我爹一样,都是九品芝麻官,在这京城没人瞧得上,没人看得起。”我想了想,“那时我们两家都没钱请先生,我哥、我、乔永我们三人每日去林太傅的官学念书,每日见面便打闹,但其实感情很深厚。”
“后来有一日,我哥跟他的朋友们去玩了,我与乔永结伴回家,他的功课落我这了。”我陷入了回忆中,“我出入乔府就像在自家一般,我便走了回头路,想着把功课送给他了。在乔永的书房外,我听到了他和乔伯父的谈话。”
大个子静静地看着我,耐心地等我说完。
“只记得乔伯父似乎是把乔永打了一顿,因为他每日贪玩不读书。”我想了想,还有些好笑,“乔永就是个怂包,不停哭。乔伯父气得不行,说自己没用,还指着他成为国之栋梁,保卫家国,真是辜负了自己一番心血。”
“我长到那么大,第一次听见国之栋梁这个词,回家便问我爹,这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说道,“我爹告诉我,乔永的爷爷便是在辽兵进犯的战场上亡故的。所以,乔伯父很希望乔永能争气,考取功名,当个大官,精忠报国。因此,乔家绝不可能通敌!”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我的心中也全是忐忑,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打动他。
大个子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等到抬起眼对上我可怜巴巴的眼神时,竟忍不住绽开了一丝笑意。
“林念,少装可怜,对我没用。”他抚了抚眉心,收了笑意,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刚刚问你的那些问题,正是我前些日子不断问自己的。”
“我跟乔源、黄厚发都谈过,两人都不肯认罪,间谍虽然死了,身上的信件上可有着黄厚发的笔迹和乔源的印章,黄府的后院又挖出了粮草图,证据确凿。”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中全是冷冽,“皇上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