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东躲西藏,自身难保,如何助你。”
女子又叹了口气:“公子,我知晓丞相所得的粮草图,可不只一份。如今这个局势,公子不妨与我一道前往辽国,我保证.....”
“我没有。”男子打断了她,似是转身要走,“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我早已忘记了紧张和头痛,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那女子着了急,竟跺了脚:“难道公子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不在意么?”
一听这话,那男子又停住了脚步。
女子又将语气放缓,循循善诱:“公子便要这样一辈子都不见光么?公子便不想救出父亲,不想光明正大地迎娶心上人么?”
救出父亲?
这男子是黄肇中!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聚了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好想马上去告诉大个子,黄肇中,黄肇中就在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黄肇中的心上人是谁?
他虽然停住了脚步,却也陷入了沉默。我心里想,这该是被打动了。
果不其然,黄肇中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姑娘说了许多,时至今日,我也有一些疑问,希望姑娘解惑。”
女子忙不迭回答:“公子请说。”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恨与嘲讽:“姑娘身为萧国人,却为辽国费尽心力,舍生忘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我父亲手中得到粮草图,所求究竟为何?”
这女子不是辽国人?
那这也是忒奇怪,她为何说话时口气那么大,敢“允诺”和“保证”呢?
女子沉默了半晌,声音里充满着怨恨,幽幽地道:“公子自出生起便锦衣玉食,怕是从来都不知晓,卑微如草芥是何种处境。我自小便知道,自己绝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蝼蚁,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尊贵的血液。”
“只要大功告成,我便能够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把原本欺压我的人踩在脚下。”
黄肇中沉默着,女子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又狠狠地踢了我一脚,笑道:“看,就像现在这般,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官的女儿,到那时,我便是杀了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我疼得不行,只能硬撑着装死,黄肇中听起来倒是有些不忍心,说道:“你把她放了,你抓了她只会惹祸上身。”
“放心吧,我只是替公子的心上人给她一个教训,关她个几日。”那女子忙分辩道,“若不是此趟去兰州也被跟踪,我是不会动她的。这小姐若是被吓成痴傻便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
这女子好歹毒的心!
我愤愤不平地想,你当我林念是被吓大的么?
黄肇中似是思索了一阵,缓缓地道:“你今晚所言,我会考虑的,你等我消息吧。”
女子喜出望外:“好,一言为定。”
男子似乎抬脚要走,又突然顿住:“你明日便把这林小姐放了吧。”
女子忙答应:“好,公子,你如今不方便露面,我顺路回酒楼,便送你一程。”
黄肇中似是答应了,两人便一道走出了门,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我松了口气,赶紧想法子解绑。
我林念要是说功夫,怕是连三脚猫都称不上,但若是旁门左道,我倒是都略知一二。
小的时候,我见我娘会耍刀弄枪,好生羡慕,我娘也特别欣慰,以为我能成为女中豪杰,便把我送去了她的师门那里学武。
谁知学武也要基本功,要身强体壮能吃苦,我实在捱不下来,只学了几招在危急时保命的方法,其中之一便是这解绑术。
过了这么些年,我依旧记得这我引以为傲的技术,手扭了几下,绑了好多道的绳子便解开了。
跟我猜的差不多,这果然是一处破庙,天已经黑了,里面只有了昏暗的一盏烛灯,感觉有些渗人。我不免有些害怕,忙起身准备往外跑,头却一阵眩晕。
我抬手一摸,一手的血。
我吓得简直要尖叫,又硬生生地忍下来,强撑着走到了门边,悄悄探头往外一看,外面是荒无人烟的旷野,居然无人把守,只门前有几棵树罢了。
我大吃一惊,这女子把我一人扔在这,也不怕过路的人发现我,更不怕我死了。
就算是劫匪,也不至于如此吧?能不能对我有些尊重?
唉,我林念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和怕鬼。我看了看黑漆漆的夜和昏暗的破庙,一时间竟不敢抬脚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