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要打我娘......”
“父亲,父亲救我......”
“不要,不要,不关娘的事。”
陆枫延在梦境中不断挣扎,四肢跟着胡乱挥动起来,踢到身边的镜面,还险些打到姝姝。
姝姝见他半疯半梦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尝试唤醒他:“喂!醒醒呀,你梦到什么了?”
她喊了许久,也不见陆枫延有半点清醒的迹象,甚至他展现出来的癫狂愈演愈烈。
他不断在地上扭动嘶喊,剧烈挣扎,光洁的镜面被他的手足拍打得“砰砰”作响,响声跟随光束散播出去,弹回阵阵回音。
好些时候,她几乎以为那些的镜子会即刻碎掉,不过所有的方形立镜完好无损,屹立在原处,丝毫不受男子踢打的影响。
只是拍打声和回声越来越厚重,震耳欲聋,姝姝被这声音吵得头昏脑胀,只得紧紧捂住耳朵。
“你快醒醒!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她只以为他是在做梦,由于自己没什么事,只他突然这般起来,因此她根本没想到这个镜宫会使人致幻。
她往后退上一小步,免得被他此时的癫狂状误伤到,还欲在退时,右手被男子死死攥住。
姝姝心头一凛,回过头想要甩开他的手,脚下的男子还闭着眼,他的忽然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仿佛就快要流泪似的,全然没有之前想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坐起身来,紧紧扣住姝姝的右手腕,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娘,你别走,别走好吗?延儿......”
“延儿一定用功读书习武,再不被陆景元比下去,娘,你别离开延儿。”
姝姝听到“陆景元”的名字,手上的动作顿住,停下来。身前男子眼周猩红,衣衫上爬满的鲜血,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巴巴地抓住她的手。
她和他相识的时刻并不长,甚至还不知道他唤什么名字,但从她见他的第一眼起,他便是以那种桀骜不驯,狂妄不羁的面目示人,在洞底她为他上药时,见到那些伤疤随口问了一句,他便凶巴巴地打断她,似乎不愿旁人过多置喙他的过往。
从他一出现,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强硬,傲慢,不愿屈居于人下的执拗形象,谁曾想这么一个手段狠毒之人,内里还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不经开始浮想联翩。
前不久她就猜测陆景元和他是兄弟关系,今日听他这番呓语,她的心间的怀疑又多了一分。
难道说,他真的也是陆郡守的儿子,陆景元的亲哥哥?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依誮
为什么他不曾在陆府长大,为什么他一见到陆景元就想要杀之而后快?
姝姝满腹疑问,蹲下身子,轻轻问道:“你和陆景元是亲兄弟吗?”
男子闭着眼,浑浑噩噩道:“他是孽种,我不能被一个孽种比下去。”
姝姝皱眉:“既然是亲兄弟,何来孽种之说?”
“他不是我娘生的!他就是个孽种!”陆枫延突然发起狂,扯得姝姝的手生疼。
“好好好,我知晓了。”腕骨上的剧痛令姝姝不得不安抚他,待陆枫延的情绪平缓,又问道:“那你和陆景元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要这般互相残杀?”
世家大族间的夺嫡分权之事她听说过不少,可她看这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恐怕他们之间的恩怨不仅仅是夺嫡分权那点事。陆景元是陆家嫡子,这个男子又说其不是自己的娘亲生的,那么他们二人多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难道陆枫延的母亲是陆郡守的妾?
可哪有庶子骂嫡子孽种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又或者,陆枫延的母亲本是正妻,她的母亲逝世后,陆景元的母亲被陆郡守抬为正妻?
结合他前前后后说过的话,姝姝只能得到这些个结论,否则就说不通。
那边陆枫延还在咛喃:“他李代桃僵,占去了我嫡出的身份......”
他尚在昏迷中,神志不清不知自己此刻置身何地,唯闻身侧又一道馨雅的气息,他吸入一点昏胀就会减少一分,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想尽快掠夺过来,将其拆吞入腹。
姝姝不知危险逼近,道:“你是说,你才是真正的陆家嫡子,对吗?”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照他这么说,就是陆景元鸠占鹊巢,夺去了他本该有的东西,才使得他沦落于此。
不管真相是否如此,这番话让她难免想到自己。自幼时起她便养在容府,除了容周氏不大待见她外,府上其他人一直将她当作容府小姐供着,容老太太和容老爷待她,其实一直不错。
容府给了她庇护,也给了她亲情,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容府姑娘。
直到容宜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