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十三惊诧,当即面如土色道:“一个月!?这怎么可能?”
半年前,昭武帝下诏,命傅渊接替已故工部尚书的位置,前去修建祈天楼,时至今日,原本按定好的图纸,祈天楼的修筑事宜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火灾,将祈天楼烧成了空架子。
按如今已有的人力,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吃不喝,夜以继日地埋头于工作之中,想要修复祈天楼,少说也得一个月,这还不算建筑原料,从京外各地运送到京中所需花去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一个月要将祈天楼复原如初,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事。
陛下,这摆明就是在为难世子。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大步走到马厩前,牵出马匹想要跨上马时,傅渊锋利窄长的凤眼一眯,望向一处,挥动缰绳的手随之顿住。
傅十三见他不动,朝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昏暗的屋檐下,缓缓步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那人玉冠白袍,唇色如霜,脸上戴着一只白鹤面具,他的目光不躲不闪与傅渊对视。
傅渊见之,冷笑道:“鸿临君,幸会。”
第56章 三殿下
陆景元不卑不亢道:“傅世子,幸会。”
傅渊坐于骏马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唇边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若本世子没料错,鸿临君是来寻我的。所为何事?”
陆景元道:“祈天楼失火被毁,鸿临可助世子修复祈天楼。”
“当日在太湖,本世子再三登门拜访,也未得请先生出山,今日先生怎又亲自送上门来。”傅渊的话里暗含冷嘲。
陆景元淡然应对道:“鸿临从前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愿接受束缚,即使应三殿下之邀来到建安,也未曾答应过旁人成为其门客。那日与世子太湖一别,鸿临也说过,若他日有缘,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哦?”傅渊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问之:“本世子凭何信你。”
不知不觉间,乌云闭月,冷风吹袭,白袍男子衣带翩翩,伸出瘦长的手指捏在面具一角。
“鸿临想与世子做个交易。”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取下面具。傅渊见之,握紧缰绳的手紧了紧,身侧地傅十三握紧手中的剑身,处在警戒的状态,生怕陆景元卸下面具之余,突然飞出几把暗器,刺杀他的主子。
“我助世子寻到修筑祈天楼所急需的金银铜矿,按时完成工期。世子解我身上画骨之毒,如何?”
陆景元摘下面具的手,慢慢垂于腰下,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脸暴露在傅渊面前。
傅渊望着他苍白的面色,道:“外界皆传,画骨之毒是本世子专用之毒,本世子下毒杀你,你不怨?”
陆景元唇角微扬,:“天下只有永远的利益,并无永远的敌人。鸿临心知,画骨并非世子所下。”
二人在黑夜中对望良久,最终傅渊低笑出声,目露异样的浅色幽光。
“祈天楼一事,就劳烦先生费心了。”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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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昊苍检查窗外门外无人后,紧闭厢房的大门,朝圆桌旁的陆景元走去。
“恭贺少主,一切都在少主的计划之中,想必过不了多久,少主便要大仇得报,明晞皇后在天之灵,亦可瞑目。”
昊苍拱手抱拳,恭敬道。
陆景元立在莲灯之下,手中捻着一枚丹药,烛光映入他墨黑的眼眸中,生出点点明辉。
其实那日在太湖,来杀他的一共有两批人,一批是傅渊的人,还有一批是南安王的。傅渊的人身手不如南安王派来的人,在还未接近栖霞坞时,就被尽数绞杀在山头,南安王派来的人捡了傅渊死士的弓弩,故意假装将他逼上山崖。
他中了涂有画骨之毒的箭后,再以求药的名义同傅渊做交易,傅渊才会信他几分,还会以为有画骨做牵绊,料他玩不出什么把戏。
按南安王起初的计划,原本是想让容姝中箭,他一直养着容姝这个名义上的小妻子,对她呵护有加,以救爱妻的名义向傅渊求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最终,还是自己中了毒箭。
以身饲虎,方能入虎穴,得虎子。傅渊不是愚笨之人,轻易糊弄不得。
这是他在亲自中箭后,给南安王的答复。
“准备笔墨,我要修书给父亲和南安王。”陆景元吩咐道,他需告知陆逢舟,先前在四芳山屯下的矿石,如今即将派上用场,收到信后立刻走水路运往建安。
“是,少主。”